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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桃花劫(125)

霄白傻傻看着,瞅了一眼手里的长勺和碗,慢慢蹲在桥边欲哭无泪:他走了他走了他没喝他没喝……阎王又、要、找茬了……她怎么就那么命苦啊,稀里糊涂不记得自己是谁就记得个名字就算了,还因为这样被阎王揪着当苦力,情何以堪啊嗷嗷……

“霄。”

“清许,你来了啊。”

霄白瞅了他一眼,依旧对着勺子发呆,直到他走到了她身边,把她轻轻揽到了自己怀里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狼狈地推开他。

“霄?”

他那样好看的眉目皱了起来,眼里澄亮的目光像是被乌云挡住了一样,霄白很深刻地抽打了自己的小魂魄:叫你人渣,叫你人渣!

云清许,墨欢离职后接任黑无常的新手。他面容身形之精致,霄白只想到了两个字来形容他——清澈。清澈至极。霄白怎么想都想不明白,黑无常明明是个芝麻绿豆的小鬼吏,怎么有人可以把它当出天神的味道来啊嗷嗷——只要他一皱眉,地府上上下下艳鬼冤鬼阎王谛听,只要会爬的曾经喘气的或者有两个眼珠子的,通通都会露出心疼的表情,继而是用眼神把让他露出这种表情的人千刀万剐!

而她区区看奈何桥的小临工霄白,就是那个被众人活生生剐了不知道多少刀的可怜虫!就因为他云清许的分外“青睐”!

“霄,你不高兴看到我?”天人的语气带了点儿小哀怨。

霄白的心顿时哆嗦得跟个筛子似的,她连连点头,马上又摇头,发现他眼神更不对劲了之后又猛然点头:“高、高兴啊哈哈,我开心死了!清许大哥,你就是那地府的阳光啊嗷!你大驾光临,霄、霄白简直是想死啊!啊不,想得开心死了啊哈哈!”

阿弥陀佛,求求你,饶了我吧大神!

“真的?”

云清许露齿一笑,衣带翩飞。他接过了她手里的勺子朝她点了点头轻道:“我帮你,你歇会儿。”

周围光芒一片。

绿的红的黄的黑的,全是眼睛。

霄白含泪:“大神,我……”不想死得太快。

云清许没有理会她狰狞的小眼神,只是淡淡一笑,朝着几十丈开外三生石边的又一对小情人招招手。那对你侬我侬的小情人相互看了看,女的忽然两眼放光二话不说对着男的狠狠一脚踹去,提着裙摆纤纤来到了奈何桥边,娇羞无比地接过了孟婆汤,递给了她身后紧紧跟着的男人。

“快喝了,赶紧死过去吧。”

男子哀怨:“阿英……”

女主娇羞地笑了,却是冲着云清许,她扯了扯他的衣摆,轻道:“我生无可恋,觉得活着也没意思,我可不可以留下来帮你的忙?”

“阿英啊!!!”

“滚。”女子眉毛都不抬。

云清许微微一笑:“对不起,我有伴了,你还是喝了汤与他一起过去吧。”

阿英立马含泪,哆哆嗦嗦接过他递上来的碗,眼泪一颗两颗滴在碗里,混着汤一并喝了,依依不舍地跨过了奈何桥。

霄白的心,在咆哮——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她劝半个时辰罗列三生石无用论以及彼岸花等于石蒜花又名蟑螂花才能扯过一对鸳鸯喝孟婆汤,他大神凭什么招招手就行了啊啊啊!

云清许把蹲在桥边的小家伙的表情尽收眼底,嘴巴露出几分宠溺地笑。

“霄。”他轻唤,又把她往怀里揽,“霄,弱水三千,我云清许只取你这一瓢饮。”

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嘴角,无比是温柔缱绻的。

霄白的脑袋却乱作一团,她知道地府上上下下红的绿的黄的黑的所有眼睛的主人是怎么看待她的,她就是那个被天上掉下来的金子砸中脑袋的幸运鬼啊,云清许那么个人只钟情她这废材,她还有什么好奢求的?可是……

她轻轻推开了他,抬起头难得认真地告诉他:“云大哥,我……不记得自己的事情,但是我知道心动的感觉,我……你还是去找一个又漂亮又不傻的吧,我……”

一瞬间,云清许的眼里露出几分伤痛。他稍稍退后了一些,把勺子交还给了她,隔着几步的距离静静看着她。

“霄,霄。”

他只是叫着这个名字,静静地笑。

霄白闭上了眼睛扭过头去看奈何桥下的水。那水,漆黑黑一片,川流不息。没有人知道忘川的水是从哪里来的,去往哪里,也没有人知道忘川的水究竟是暖的还是热的。就像她一般,没有记忆,没有开始,没有结束。

“我等你。”末了,他轻道。

***

“白婆婆,又轮班啊。”鬼吏笑着招呼。

霄白咧着嘴把手里的勺子一放,乐呵呵地走下奈何桥。忘川边上开着红艳艳的彼岸花,或者是曼珠沙华。本来挺美的名字,但是被来来往往情侣鬼们用鸡皮疙瘩无数的语调念了无数遍,让这名一出就带着淡淡的鸡皮味儿,于是霄白更喜欢叫它石蒜花或者蟑螂花。

世人都说它有毒,其实却是酿酒的好材料。捣碎了和其他作料一起酿它个三个月,一开坛便是清香弥漫了。她没别的本事,就会两样,一样是烧孟婆汤,一样是酿石蒜酒。孟婆汤是没有鬼吏希望喝的,石蒜酒么,本来倒还是有人会喝,只可惜她刚开始不叫石蒜酒,叫蟑螂酒。久而久之,就没人再问这酒叫啥名了,所有人都死活不喝。

会喝的有两个人,一个是墨欢,前些日子已经升官去了天上,一个是云清许。最近又多了个人,叫裴言卿。

那个人,长得一副桃花相,还带着双桃花眼,十足的纨绔子弟。

那个人许是和阎王爷带点儿裙带关系,来了地府不仅不用过奈何桥,反而在忘川边上的桃花林中搭了个小院子住了下来。他日日最大的兴致边是关上门看着忘川水,日复一日地过着日子。

与他相识,应该是缘分。那日霄白值完了班,正抱着个酒坛子追着白无常跑,死活想让他尝尝她改良的偏方。结果白无常跑得无影无踪,她却稀里糊涂进了裴言卿的院子。

进都进了,她便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眼“裙带关系”的住处。那院子里开满了桃花,院中小屋是用乌木搭建的,别致得很。他就坐在窗栏边上,黑发如墨,柔顺地垂挂在床边,衬着他一身的白锦煞是好看。他的脸也是轻盈俊秀,眼角眉梢无比精致。

于是霄白认认真真寻思着,阎王是不是好个男风什么的,特色。

只可惜有些东西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有些人也是就是看看罢了,骨子里那叫禽兽。

那个漂亮的公子哥儿本是闭着眼休憩,听见声响便睁开了眼,眼底桃花无数,流光溢彩。他盯着闯进院子的娇小身影挑了挑眉,饶有兴致——那是个绿衣的小丫头,拿了个绿缎带绑着有些乱的头发,怀里抱着个酒坛子,两颊通红,眼神却飘忽得很,四处打量着这个小院,见他睁了眼,她摆明了想逃跑。

霄白摸了摸鼻子,正打算着怎么开溜,却见着对面那妖精禽兽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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