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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桃花劫(117)

……

“师、父……”霄白尴尬地站在原地,恨不得一巴掌拍醒自己:真是,就算林音不在,还是有肖守啊,云清许是什么人,会简简单单就被一个单枪匹马的人给收拾了么?

“我没事。”

云清许敛眉笑了,似乎是把她的心慌都给看透了。他鲜少笑得那么明显,跟不用说笑得眼睫都弯了,只是这次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他如此高兴。

“哦。”

霄白当然知道自己闹了笑话,一不做二不休,无耻地往云清许身边蹭了过去,对着那个墨云晔墨王爷明显是看笑话的眼神视而不见,敌不动我不动,装傻充愣到底~

云清许的眼里透着澄亮,看着她的时候没有一丝其他的色调,就像是燕子春风湖塘垂柳般的透彻。这眼神看得霄白脸上发烫,就好像自个儿的小猥琐都被看光了一样,她咧嘴,扯扯他的袖子:“师父,你们商量完了吗?完了就早点回去吧。”说到底,这次还是偷偷出来的,要是被段陌那白眼狼发现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云清许轻轻点点头,对着墨云晔颔首道:“墨兄,我们就暂且依计行事。”

墨云晔笑道:“云兄,我记得两年前你还是个飘飘欲仙似的人物,今日看来,你终究是也躲不过啊。”

“躲不过什么?”云清许面有疑问。

墨云晔却并没有回答,只是浅浅笑着,把那个鲜红的瓶子放进了袖中,推门而出。

“走吧。”云清许道。

霄白默默跟上他的步子,却不想没走几步就一头撞在了他的背上——

“师父?”

她傻乎乎看着突然停下脚步的云清许,然后眼睁睁看着她那个神仙一样的师父转过了身,皱着好看的眉目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又看了一眼她的,最后微微垂眸,把她的手握在了他的手里,轻轻握住了。

霄白傻了眼,一动不动。

云清许的眼里露出一丝丝的窘迫,像是个做坏事的孩子被爹娘发现了一般,那窘迫淡淡的,透着一点点的无辜,三分小心七分尴尬,最后凝结成了一抹羞赧。他别过头,拉起她往前走。

霄白就像一个被扯着线的木偶,虽然呆呆傻傻,但是要动起来还是颇为听话的。他的手从来都是温热的,她从小就喜欢挨着他取暖,不过是牵着手,再亲密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过,只是……这次,很怪。她说不上哪儿怪,只是觉得她神仙一样的师父不一样了,师父的关怀师父的亲昵师父的吻,这些天都有点不一样,这变化也许是她期盼了很久的正常人的,可是却也让她找不到相处方式……

“霄?”云清许回过头诧异。

霄白于是干笑:“那个,师父,我、还是自己走吧……”

云半仙皱了皱眉,却并没有放手,反而拽得更紧:“走吧。”

***

一路,够霄白忐忑的,虽然后来换了骑马,但是那怪异的感觉还是一直存在。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以往的亲昵都不会带来这种诡异的感觉。从小到大,云清许就像是水,严厉的时候是冬天的水,温煦的是夏天的水,无论哪种接触,都是自然而然,就像喝水吃饭一般毫无芥蒂毫无多余的知觉的……可是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也许是她回来后,他的触碰却越来越让她察觉到。霄白实在说不清这是怎样的一种感觉,明明是多了点什么,却让她心慌得厉害。

一路的沉默,宫门已经在眼前了。云清许缓下了马速,回头看了霄白一眼,轻声开了口:

“霄,宫里的事情了解后,你可愿和我回青云?”

“啊?”霄白茫茫然,好不容易听清了“回青云”三个字,她愣了少许才想到要蒙混,“我……我不想回去。”

“是不想回青云,还是不想回摘星楼?”

天色今晚,夕阳漫天。

云清许面色温润,连话语都是柔和极致的。可是话中意却尖锐得很,直指霄白心底里最深的地方。他清清楚楚地问她,是不想回青云,还是不想回摘星楼?

“摘星楼。”霄白鼓足勇气说了出来。

“为什么?”

“我……我这些日子记起了四年前一些事情,还有……还有小时候的事。”她咬牙,拉着缰绳的手有些发抖,“师父,我怕我全部记起来。师父,我不想记起来……现在这样很好、很好了……回到摘星楼,我肯定会忍不住去查的……”当年父亲杀霄青,挑断她手脚筋是真,可是当年遇见云清许到云清许血洗摘星楼,真的是顺理成章吗?四年之前,云清许封了她对裴言卿的记忆只是一个月,可是她没的是近半年的记忆!云清许在这件事情中到底扮演着什么,她以前不敢,现在更不敢去想。

“霄。”云清许定定看着她,眼里有什么东西沉寂了下来。他与她分坐在两匹马之上,隔着短短的距离,目光却是好像在望什么遥不可及的事情。

“师父,我的确没心没肺,”霄白自嘲地笑,“我还没有羞耻心没有责任心,我就是个小人,所以,那些大仁大义我不要,我……宁可一辈子记不起来!”

话虽如此,眼泪还是掉下来了。她随手扯过袖子乱擦一通,吸吸鼻子咧嘴笑:“师父,楚霄白是死人,霄白是你的徒弟,就这样。”她本就是他一手训练的,雏鸟一般认着他,过去的事情,和她毫无关系。

“霄……”云清许几乎是喃喃地叫出了这个熟知的名字。他养了十几年的小徒弟这会儿就在临近的马上,两个眼睛里水盈盈的,鼻子通红,嘴巴却死活咧成了笑的样子。她从来都不是个倔强的人,软软的像个糯米团子,见风使舵鬼鬼祟祟在楼里唯恐天下不乱,她从小到大和白遥干了多少见不得光又不是大奸大恶的捣蛋事,每次被抓都是第一个把白遥招供出来的,这样的霄白,他什么时候已经……琢磨不透了呢?

“墨云晔明日会以借兵为由发难,举裴言卿为摄政王。”

“为什么是裴言卿?”霄白不解,泪还没干就瞪大了眼。墨云晔不是和他才是知交么?

“我无意皇权。”云清许笑了,“霄,我也无意当你师父。”

霄,我也无意当你师父。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说过不愿再当师徒。霄白再傻也不可能以为他只是单纯想要丢掉她这个徒弟,她茫茫然追问:“不当师徒,我们当什么?”

云清许下了马,抬头看着她不说话,他澄净的眼眸被夕阳映衬得染上了颜色。

本来高高在上的师父突然矮了一大截,霄白被他这么看着浑身不舒服,想了想也跳下了马。春天终究是来了,虽然是黄昏,风却也不怎么冷了,霄白知道自己一定是恍惚了,因为自个儿的手什么时候又被握到了他的手里她都不知道。

“霄,你我十数年朝夕相对同塌而眠,相濡以沫,我们难道不可以是夫妻么?”

***

霄,你我十数年朝夕相对同塌而眠,相濡以沫,我们难道不可以是夫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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