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亿万年星光(84)+番外

25号眼泪横飞,捂住脖子上的痕迹哼唧:“我们很脆弱的,我们很容易死的,我们一不小心就会嗝屁的……”

亚瑟沉默。

地球人有多容易死,他当然知道,在她之前,他已经失败了24次。

“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亚瑟忽道。

“啊?”

“饲养地球人,”亚瑟皱起眉头,深蓝的眼睛专注得很,“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其实早该想到的,既然这一只地球人拥有着超乎所有人想象的智力,那么先前的饲养低智商动物的方法其实是错误的,它有足够的思维能力去表达清楚自己的所需,何必要走弯路?

25号愣了愣,好久才反应过来,这只科学怪人是在询问地球人的生存方法。于是她清了清嗓子,干笑道:“早上一杯蜂蜜水,适当的化妆品,高纤维的早餐,适量的娱乐活动,午餐要丰盛,晚餐能够有水果就最好了。”

亚瑟的耳朵旁有什么东西一闪一闪,大约是在记录。

他的眼底流露过许多疑惑,大概是无法理解太多陌生名词。

在敌人无知状态下,是最容易获取更加优渥的生存条件的。25号利索地蹬鼻子上脸:“我们很容易死哒,所以不能关在很小的房子里,要有阳光,唔……就是恒星光芒,能补钙,最好每天有人能说说话,不然空虚也是会私人哒……那个,你们有电视机吗?能不能让我看看风土民情呀?”

亚瑟皱眉。

他觉得眼前这一小只地球人实在、实在有些聒噪了。

不过看她生气勃勃的模样,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有什么健康问题?

“喂……喂?——喂!”25号举起手在亚瑟面前晃动。

亚瑟冷眼。

25号干咳:“那个……我一直想问,25号是幸存者的序列号吗?”

“……是。”亚瑟想了想道。

25号两眼放光:“我能见一见其他人吗?都有谁啊?都是中国人吗?”一想到还有别的同胞活着,她就忍不住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脑袋一阵一阵地发晕。

“你该回实验室了。”亚瑟冷道——严格说来,坦尼桑内部气压并没有完全稳定,不同区域充氧量也不同,她活动时间太久并不合适。

“……哦。”25号灰溜溜往回走。忽然想到什么,她又回头,“那个……你能不能叫我宛籽啊?”

亚瑟沉默。

25号顿时蔫蔫的,继续朝前走。

“站住。”亚瑟忽然道。

“恩?”25号疑惑回头。

亚瑟的目光聚焦在她光裸的脚上,那儿有些泛红,一滴滴的血丝从25号的身体里渗透出来。

“走吧。”亚瑟跟上了她的脚步。

*

25号坐在实验室的休眠舱上,翘起脚腕,任由眼前的外星人一点一点地处理包扎伤口,嘴角裂开一丝弧度——其实明明是个很温柔的人啊,就是脾气真是太烂了,像教导主任一样。

他屈膝半跪在地上,淡蓝色的头发一半垂落在了地上,散落一片。

25号心疼地想,哎呦脏了啊脏了啊……每次他一蹲下来头发就变扫把了,有时候在营养液旁操作,一不小心就沾到了药剂,这个家伙好像没有一点“如何维持长发美型男”的自觉啊……

“以后,不要这样跑。”亚瑟道。

“……好。”25号乖乖答,心思还在飘——要不要送个发带什么的贿赂贿赂这个造物主呢?

“你最好不要有任何我允许之外的动作。”亚瑟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看着25号。

“……知道啦。”25号扬起大大的笑容。

其实最初,他真的超可怕的。

不过经过了相处,她现在已经没有半毛钱的恐惧心了——其实,这个科学怪人是个低情商的冷脸好人吧?

他不善言辞,还凶巴巴,不过她的身体每次有风吹草动,他都会第一时间赶来检查。

这种感觉很奇妙,有这样一个人,从她有意识开始就注视着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她的身上。他有多少专注,她就收获多少目光。

天长日久,天长日久,天长日久。

*

在最初的实验室里的时间,是25号过得最恣意的一段时光。

以至于,当真相以撕裂的形状降临时,25号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无法记起最初的这些年。

*

25号的在坦尼桑的日子单纯而又充满挑战,她无时无刻不想出去看一眼这一颗陌生的星球,但是因为胆子小,从没有真正踏出亚瑟划定的“活动范围”一步。

人,都是作死的。

作为一个扫遍普江文学网小说的人类文明先驱者,25号坚信,不作死就不会死,特别是到了陌生的地方。

狗血往往跟随在很多特定因素后面,比如不该听的墙角表听,不该闯的门禁不要床,好奇杀死猫,她是一个苟活的地球人,不想去做那只猫。

日子居然也过得平平静静,安适无比。

除了他们的营养剂真的是难吃到让人难以下咽的地步……她有时会偷偷倒掉,等到饿得实在不行的时候,亚瑟会冷着脸为她直接注射。她昏昏沉沉,抱住坦尼桑最粗壮的大腿兄亚瑟的腰,把头枕在他的膝盖上,哼哼唧唧喊饿。

于是乎,她的营养剂被替换成了相对可以下咽版本,据薇妮说是用药剂覆盖了营养剂本身刺鼻的味道。不管怎样,捏着鼻子还是可以下咽了。

“亚瑟,饿。”

25号日常台词1。

“亚瑟,你在哪?”

25号日常台词2。

“亚瑟,没事,看看你在不在。”

25号最遭人嫌台词3。

亚瑟的耐心被雕琢得越发精进,他开始怀疑,眼前的品种是否是地球上的食物链顶端霸主?因为它的表现完全是一派被人养惯了的宠物的模样,高兴时眯着眼惬意无比,害怕时缩成一团,无聊时伸出手抓一把他的头发玩……

夜深人静时,监控器下的25号却多少有些沉默。

它喜欢坐在最角落里,睁着眼睛,看着室内的仪器数据一点一点变化。

白天的它有多捣蛋聒噪,夜晚的她就有多安静。

就这样,过了很长时间。

恰逢伊克斯佩特星的补给舰送来新的检查设备,他把它安放在25号的实验室里。夜晚来临,新设备传输回更加细致的25号身体报告:它的情绪非常低落,精神状态长期紧张,恐怕影响身体健康。

它哪里有恐惧、有低落的样子?

亚瑟不明白。

他破例,在休憩时间内进入实验室,在一片漆黑中走到了她的面前,低声问它:“为什么你的情绪很低落?”

25号抬起头来,往常亮晶晶的眼睛此刻灰蒙蒙一片。

她沉默好久,才低道:“我自己悄悄低落一会儿都不行么,关你什么事。”

前所未有的,疏离的语气。

仿佛眼前的地球人之前种种信赖都是伪装的,这样的认知一旦形成,亚瑟的情绪莫名有些阴郁。

“25号,你最好……”他斟酌用词,搜空脑袋却找寻不到自己的诉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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