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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凰(出书版)(99)+番外

宛若与喧哗的世界隔离。

领军台下八千将士,无不肃穆凝神,兵刀寒光毕现,沙场之势寸寸入骨。

假如“夺天舞”跳到极致是身不由己,那么“思慕曲”也如是,很多时候,很多匪夷所思的

事物都不是凡夫俗于能理解其中奥妙的,如“夺天”、如“思慕”,越是离奇莫测的事,越是恐怖,

但此时此刻,青画庆幸自己这一局赌对了,因为墨云晔依旧不动声色,即便秦瑶在尖叫中喊着王

爷救命,他的眉梢眼角都不曾露出一丝变化,因为,“思慕曲”已经到了高潮。

而青画,算计的就是这可能只有一刻钟短短的重合瞬间。

“铮!”一剑划破长空,一个黑衣蒙面人从领军台之下忽然闪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向

墨轩!其势之猛烈,宛若雷鸣电闪,暗青色的剑毫不拖泥带水地直指墨轩而去。

“护驾!”

“保护陛下!”

所有人都慌成了一团,方才围着秦瑶的人惊恐地发现皇帝身边只剩不为数不多的守备,虽然

也是几步一哨,但是对方是迅猛至此的杀手!这惊变,让所有人惊慌失措,此时、此刻、此地是

朱墨验兵典,底不是朱墨最为精锐的军队,是能以一抵十,让别国闻风丧胆的常胜军,有谁能想

到有人胆敢当着八千精锐的面公然弑君?

几个武官是新任的,对守备布置还不是很娴熟,即便是墨云晔亲自调教的人才,在危及至此

的关头还是没有长久培养的默契,禁卫军和守卫,将士与宫中守备,这些人的掌控人平日是不会

碰头的,加上新宫上任,不可能有默契,而验兵典是唯一一个可能把这些人聚集起来的机会,当

这些人一起有动作的时候,场面已经不是一个乱字可以形容。

黑衣刺客剑如流鸿,转眼间已经斩杀守卫无数,只片刻工夫,领军台之下又涌上十几个同样

的黑衣蒙面人,顿时刀剑相抵的声音响成了一片,八千将士中有坚持不住的,已经乱了阵脚。

青画的唇已经被她自己咬出了血,因为“夺天舞”已经到了最末,她的身体已经彻彻底底脱

离了自己的掌控,明明已经累到了极点,看起来却是身轻如燕,在领军台上如同翩飞的蝴蝶,衣

抉飘扬。

她望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墨云晔,然后静静地、小心翼翼地闭上了眼,等待这出“夺天”、“思

慕”戏中最为关键的一步到来;“夺天舞”只剩下最后三式,青画发现自己听不见场上喧闹,听不

见刀剑声,听不见“思慕曲”,万籁俱寂,所有的事情,就只差一步,那一瞬,青画忽然想起了一

件事。

很久很久以前,当她还是宁锦,墨云晔还是那个温文的王爷,在那王府的紫藤花架下,他曾

经问她,锦儿,假如有一天本王待你不好,你会如何?

年少的宁锦咧着嘴笑,先劫色,后要命,浪迹天涯,再找一个。

墨云晔笑得眼睛成了月牙,拿着扇子戳她的脑袋,傻锦儿。

其实有许许多多的事,现在想来都是有端倪的,只是那时的宁锦太过天真、太过憨傻,而今

生,青画只能扬起苦涩的笑,闭着眼挥出最后一记抛袖;舞罢,剧痛如期而至,她不需要睁眼就

可以想像得出,此时此刻肩口的疼痛是一把刀,直直插入,她重重地呼吸,却是越来越痛,到最

后只能无力地瘫软在领军台上。

第五章

在朱墨,比墨轩出事更容易牵连武官的是外使出事,而外使中最容易让青云好好利用,借机

挑起事端的,是她青画,青云未来的太子妃,墨轩不过是个引,“皇帝遇刺”为的是让事件看起来

最严重,真正最关键、最起作用的其实是这一剑;她位不重不高,却微妙,她有未来太子妃的名

头在、有忠烈之后的名号在、有帝师司空徒弟的身份在,她这大庭广众之下挨的一剑,足够让青

持以青云太子的身份,要胁朱墨朝廷惩办守备武官。

她所做的,仅仅是把某些可以利用的东西串成一条线,赌注是她自己。

“思慕曲”响完了最后一个颤音,青画躺在地上强撑着睁开眼,撑着最后一丝力气看到的最

后一眼,是墨云晔的手揪住了自己的胸口,指尖发白,他瞪圆了眼,眼里似乎有疑惑,目光却是

直直地落在她的身上,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一般,他骤然站起下身,剧烈的动作带翻了七弦琴,

琴弦尽断。

“青画!”领军台上乱成一团,没有人想到,青画倒在地上的时候,第一个叫出声的会是墨

云晔,恐怕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叫出这一声,只是……失控,莫名其妙的、毫无源头可言,

也许是看见了血,却又不仅仅是因为血。

本来不能视物的眼睛在“思慕曲”到未了的一瞬间,突然看见了强烈的光,他吃痛地眯起眼,

第一眼见到的,是那个他怎么都看不透的女子最后一式舞姿,几乎是同时,一抹寒光划破长空,

一柄剑刺穿了她的肩膀,他甚至能听到锦帛被撕裂的声响,那一刻,他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就像

是奔跑的人滑倒的一刹那,明明还没有落地,却慌张得浑身都会酸痛起来,这感觉,和上一次在

摄政王府里一模一样,明明是毫无关系的人,明明她恨他、恶他,却……下不了手、见不得血、

看不得伤。

甚至,他还为她一次次的挑拨给自己找了借口,留下她性命,洛扬的死、秦瑶的毒、“念卿”

的挑拨、尹欢的查案,乃至于火烧西院!她一天天成长,他一日日……厌恶自己,而如今,她就

倒在他眼前,血流了一地……

墨云晔控制住了自己,他没有上前查看,只是面无表情地站着,被一群禁卫围在中间,不知

怎么的咳嗽了起来,良久不止,他的眼死死地锁在被御医包围的青画身上,眼神莫测。

就在刚才,他问她,青画,十岁之前,你在哪里?可惜,她落荒而逃。

短短十数步,隔着禁卫与御医,其实很远很远,只要这样一想,墨云晔就发现自己止不住咳

嗽,仿佛连肺都要咳出来,痛的不只是咽喉。

“来人!”他沉道:“传令下去,禁卫剿清残余刺客,兵将原地待命,侍卫把守出口。”

“是。”

“增派御医,找宫外名医进宫!”最后一句,他是咬牙狠道的,眼里有一抹藏得很深的慌乱。

验兵典,终究被血染透了。

青画作了个梦,梦见自己回到了十多年前,那个穿着粉色纱裙的时候,小小的粉团子趴在窗

棂上,瞅着阴暗的屋子里那个黑漆漆的盒子,揪着自家爹爹的胡子奶声奶气问,爹爹呀,那个里

面装的是唱戏的皇帝穿的衣服吗?皇帝为啥要送到咱家来?要让爹爹做皇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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