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的味道,又像是什么草药的药香,那香味是往常没有的,她静静思索着,到底是什么东西才会带着那
种味道呢?这身体的主人走个十岁痴儿,能和什么人有仇吗?
“是桑花的味道。”很突兀地,房间里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
青画僵直了身子,果然有人在房间里!在听到那声音的一瞬间,青画飞快地在脑海里找到了这个词,
虽然朱墨与青云是邻国,两个国家的风土民情却大不相同,她成了青画的这半年,一直在偷偷看青云的
一些书籍,她记得曾经看到过这个花名,据说是剧毒,可入药,稍不慎就会要人命;这么说,现在那个
人是来要她性命的?“青画”不过是个孩子,难道是她家里本来的仇家?
“我倒忘了,你是个痴儿。”那个声音带了几分笑意,他轻声安慰着:“别怕,我只是路过找点儿东
西,不会伤害你。”
青画低着头,她能看到的只有自己的锦丝裙摆,却已经把房间里从桌椅板凳到雕栏画屏,每个角落
都已经回忆了一遍,整个房间里没有其他可以躲藏的地方,所以那个人才会上了房梁吧?房门不远,如
果用这个身体最快的速度跑出去,恐怕还是比不上那个人的动作,现在她能做的,只有努力不发抖,只
是静静听着头顶的动静。
那个人似乎是在观察她,一点声响都没发出来,宁锦不敢抬头,只偷偷借着地上雪光映出来的影子
看那个身影,他在那儿一动不动,好像在等待着什么,就在她以为不会再听到声音的时候,那个人淡淡
的声音响了起来:“乖,转过身去。”
青画依言转过了身,只觉得一阵风过,继而是“吱嘎”一声,房门被打开了,等她再回头的时候,
房间里已经没有了刚才的人影,外头银白的雪刺得人有些恍眼,野风灌进屋内,吹得里面的轻纱垂幔随
风摇曳。
青画揉揉眼睛,轻轻舒了一口气,他就像是一阵风一样,来无影、去无踪,只是房间里还残留着那
毒花的味道,让她确定刚才确是有过那么个人;青云的皇宫向来守备森严,难道他是刺客?
不管那个人的目的是什么,他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再也无从考证了,青画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
了一些,又坐到了梳妆台前,没过多久就到了正午时分,小姿领着几个宫女又推开了房门。
青画的午膳是在房里用的,因为晚上要赴皇后的宴,为了防止不会应变的“痴儿青画”,在宴场上由
于饭菜不合口而闹出乱子,小姿她们替她准备的午膳只有一碗小米熬的粥配了几个小菜。
几个小菜作得倒是极其精致的,只是宁锦却完全没有胃口,很久之前,当她还是“宁锦”的时候,
她就因为身体太差而吃了半年的粥,如今一闻,那种黏稠、恬淡的味道依稀还在喉咙底,让她的胃口顿
失,皱了皱眉头把筷子搁到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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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姿站在一边看着,把她搁下的筷子又拿了起来笑道:“小姐不饿?”
青画摇头,那年她吃着粥是因为被三月芳菲毁了身子,她那时候扯着墨云哗解释未果也曾试过绝食
以死明志,结果被灌了整整三碗……也是这种作工精致、喝急了却也会呛得人喘不过气,只能干瞪着眼、
掉眼泪的粥。
“小姐,你怎么了?”小姿发现了她的异样,把筷子一丢掏出手绢来替她擦脸,边擦边急急问:“你
怎么了?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饿着了?”
“没哭。”她眨眨眼憨憨笑。
小姿皱着眉头摸了摸她干燥的脸,面带疑惑地看了眼手里的绢帕自言自语:“我还以为小姐哭了。”
青画摇摇头咧着嘴乐呵,不大雅观地把自个儿的小腿也放到了凳子上,抱着膝盖看着小姿慢吞吞地
收拾桌上的碗筷,这样的日子也挺好,有什么值得哭的呢?上辈子所有的一切都已经随着她的死一起散
了,她此生只希望安安乐乐地当一个傻傻的青画而已,没有纷争、没有夺权、没有利用,安安静静地过
完老天爷额外赏赐的人生;虽然青云与朱墨是邻国,但是“青画”一个傻姑娘,怎么可能和朱墨权倾天
下的摄政王再有关系呢?
不会再有了……
冬日的午后阳光是极其微弱的,收拾完午膳的残肴,小姿又塞了个暖炉到她怀里,临出门才叮嘱,“对
了小姐,刚才铃儿来传,说是皇后想让你早点儿过去。”
“过去!”
“奴婢想了想,要不你现在就过去吧?万一皇后还请了六皇子他们,在路上撞见了,你又得被欺。
负……”
“欺负!”这半年,青画学会的第一件事不是青云的天文地理,而是装傻。
小姿似乎已经被她逼得无奈至极,她本来已经出门了;又风风火火折回了房里,在地上蹲了下来,
重新整理了一递她的着装才又叮咛:“小姐,皇后不大喜欢奴婢们事事侍候着你,你得自己过去凤华宫,
记得路吗?”
“路……”
“唉!”小姿走了,青画在房里小睡了一会儿才迷迷糊糊爬起身,眯着眼睛望了望日头,收拾好行
装打算出门,临行前她摸了摸床头的暖炉发现它还是挺暖和的,顺手把它也带在身上,才不急不慢地一
—个人出了闲恰宫。
青画在宫里被宫女太监们尊称一声“青画姑娘”,其实并没有什么官爵,她追根究柢只是个寄养着的
功臣烈士之女,只是她虽然是个痴儿却也深得皇后的喜爱,皇帝也随着皇后的意思赏了个国姓给
她,也正因为如此,这宫里才没有人敢小看“青画姑娘”。
从闲恰宫到凤华宫要经过一个花园,花园的小径上还残留着昨夜下的雪,宁锦抱着暖炉走得小心翼
翼,却撞上几个似乎是早有预谋的人。
“傻妞青画,去凤华宫呀?”带头那气焰嚣张的小家伙是青云的六皇子青涯,他穿了个貂皮的小袄,
身后跟着一群小跟班,一脸目中无人,显然是不打算简简单单放她过去,他身后的小跟班中几个是排行
最末的皇子,还有一些大臣的儿子,都是一帮一起读书的顽劣小孩,这会儿静静等着,每个人脸上都是
一副打算看好戏的样子。
这个青涯算起来应该比“青画”还大了一岁,比起宁锦就不知道小了多少岁,这半年来,他们找上
门的大大小小的麻烦,也不过是一些小侮辱,青画只当他们是小孩子的把戏,从来都没有计较的心思,
每每都是略略卖个傻就唬弄过去了,这次她也不打算多纠缠,只是把怀里的暖炉抱紧一些,朝着他们咧
嘴笑笑埋头就走。
“傻青画,你看你的暖炉都黑漆漆了,拿到凤华宫去见大人物可是会被笑话的!”青涯笑得贼兮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