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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凰(出书版)(32)+番外

上辈子她年少不更事的时候,曾经对上了就会脸红心跳,现在她却只感到透骨的恐惧,那是被蛇盯上了

的猎物的感觉。

墨云晔,他是朱墨堂堂摄政王,是世人眼里的翩翩佳公子,温文尔雅、知书达理,恐怕也只有青画

知他的一颗七窍玲珑心,不知道填了多少人的身家性命进去……他越是这般的神情,越让人毛骨悚然。

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他捉摸不定的目光,她低下头笑了笑,一不做二不休,在原地扯着身边太监的

袖子,指着高高在上的皇座直嚷嚷:“画儿要上去,上去!”

见她如此,墨云晔的目光中便带了一丝玩味。

太监吓得不轻,哆哆嗦嗦地拉着她的手腕絮叨:“画儿小姐……您、您听奴才一句劝……这可玩不得

啊……”从始至终,墨轩都静静地站在一边,既不作声也不表态,只是静静地看着青画把一个顽劣的小

孩表演得入木三分;直到那拉扯着青画的太监已经急得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他又瞥见远远走来神色急促

的书闲,他眼底的那一丝风流神色总算是收敛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通透的光亮。

不消片刻,匆匆赶来的书闲急急到了皇座之下,从太监的手里把青画的手腕拉了出来,拽到了自己

身后,满眼惴惴不安地朝墨轩行了个礼道:“陛下,画儿她……”

墨轩低着头沉吟片刻,抬头的时候目光若有所思,他笑道:“不知者不罪,朕自然不会与一个孩子计

较。”语毕,他不动声色地朝青画笑了笑。

所有的人都悄悄松了一口气,等候在一旁已经许久的宫女这才颤颤巍巍地提着花灯走到了殿中,对

着墨轩盈盈跪下轻道:“陛下……吉时到了,您……”

墨轩颔首,“行礼吧。”

欢快的宴乐又重新响了起来,青画不着痕迹地退到角落里,静静地看着场上的一片繁华,书闲的心

思似乎还在她身上,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回头看她,似乎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待在陌生的地方;青画的心

思却被方才宫女手里提着的花灯给吸引了过去……

那花灯里面盛着一种透明的汁液,点燃之后香气四溢,这花灯里的油掺和的是一种叫青莘的草,长

在朱墨的高山之巅,因为气味芳香又谐音“情深”,故而被用作婚礼之上的彩灯:这草很是难得,是宫里

特有的薰香料子,寻常官宦人家根本消耗不起,她也只在上辈子还是宁锦的时候见过一次;皇家婚礼自

然是奢华至极的,只是引起她注意的却不是这个,而是青莘的气味……

这味道,深而悠扬,恍人心神,本来是安神定心的药效,却……不知是什么让她隐隐有些胸闷,而

书闲的脸也不知道为什么,比平常还白了好几分。

青画站在原地踟蹰的时候,一直站在不远处的昭仪笑吟吟地走了上来,轻轻挽住了她的手,对着还

在往这边打量的书闲笑了笑道:“妹妹可别误了吉时,画儿我来照顾吧。”

礼乐奏响、锣鼓齐鸣,青莘花灯把书闲和墨轩围了起来,衣着鲜亮的舞姬们跳起朱墨最古老的祈神

飞舞;青画被昭仪拉着稍稍往外走了一些,避开几乎无处不在的舞姬们的脚步,到了不远处的花池边。

“画儿妹妹,你不舒服?”

不舒服?青画微微皱了眉头,抓了一把自己胸口的衣襟,她的确不舒服,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

一样,有些喘不过气来,不仅如此,她似乎……还有几分晕眩,看着远处的东西还带了几分重影儿,看

得不大真切……倒有几分中毒的样子;可是自从入宫,衣食住行她都仔细检查过,这五年来她都与毒虫、

毒草作伴,如果真有人下毒,她应该不至于会有疏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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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儿妹妹?”昭仪有些焦急的声音就在耳畔,青画只觉得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在嗡鸣,脑中糊涂一

片,心思却越来越明朗了……她咬咬牙稳住心神,皱皱鼻子勉强笑道:“好香……是什么?”

昭仪笑道:“那是青莘草的味道啊。”

青莘,青画深深吸了口气,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某些个东西被她抓住了,青莘的气味与多年前她记忆

里的没有两样,可是她记得还有一种与青莘长在一块儿的花,叫并蒂青莘,它长得与青莘无二致,却没

有青莘的功用……相反,它有毒,虽然不大厉害,却能慢慢让人精力衰竭。

朱墨宫中的人自然是闻惯了这味儿,所以对同种的并蒂青莘不大敏感,可是对于她和书闲两个外来

之人……这满满绕着的花灯燃丝,足够让她们两个胸闷难忍了;这宫里,有人想让书闲久病不起,会是

谁?

青画的脑袋有些昏沉,隔着舞姬的轻歌慢舞、水袖流云,她找到了书闲的身影,她被围在彩灯中间,

脸色已经惨白,眼神里分明染上痛苦的挣扎,她似乎已经喘不过气了……

怎么办?青画问自己,这药估计也不会让人晕厥,半日下来只会让人累极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

如果硬撑是可以撑过的,但是下次呢?下下次呢?书闲她要面对的是后宫争风,她不能输在这第一步上。

昭仪的眼里露出几分关切,她轻道:“画儿妹妹,如果你不舒服,不如我送你回房去?”

青画凝神想了想,看了一眼舞姬丛中的书闲,看了一眼墨轩,还有一旁斟酒的墨云晔,咬咬牙下了

决心;她毫无预警地抱住自己的头,瑟瑟发抖地蹲在地上,扬声大叫:“疼!呜呜……疼死了!呜呜……”

“画儿妹妹?”

“痛死了!呜呜……”

“来人,宣太医!”昭仪的脸色也变了,大概是觉得她一个痴儿作不了假,被她脸上痛苦的神色给

唬住了,急急忙忙地想去拉扯她起来。

青画仰起脑袋的时候已经是满脸泪痕,手脚都发抖了,这模样有一半是装的,有一半却是真的,她

的确想发抖,因为毒香的缘故:她从小被司空调教着接触毒虫毒草,但却不是对毒药无感,相反,她是

更加敏感,只是伤身比一般人少了很多,所以她其实不痛。

可她不痛,不代表书闲不会痛,书闲性子内向,恐怕这会儿是死死撑着吧;青画揉着眼睛,透着朦

胧的眼泪看下人群中的书闲,暗暗加大了几分声响,只要她一出事,那就不用等到书闲忍耐不了,她是

朱墨的“贵客”,墨轩自当会派最好的太医给她诊治。

其实这种做香料的毒草她不是不能解,可是大庭广众之下,她无计可施,婚宴上那么多双眼睛,青

画都不怕,她只怕墨云晔会看出什么来,所以她不能向书闲示警,只要他有那么一点点怀疑,就可以轻

而易举地查到她的怪异之处,她要想阻止这件事,就只能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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