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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凰(出书版)(22)+番外

“是。”青画承认。

青持目光深沉,盯着她道:“我听说六年前,你是个整天吵闹的痴儿,而后一次你摔进水塘里险些丧

命之后,就突然安静乖巧了。”

青持是一壶酒,小姿说好酒需要好酿功,青持这坛子酒出生皇宫贵族,天生就带着点王贵之气:因

为少年出走、混迹江湖,而带了一股子的江湖气;后来卖身到相府,卑躬屈膝地过日子,又带了隐忍之

气;最终,成了陈年佳酿的郁郁沉香。他今年二十有七,二十七载他有十载是在外头,哪怕是琼浆玉露

也抵不过青持目光深沉地望上一眼来得慑人。

那一刻,青画忽然觉得自己整个儿被脱了外衣一样,所有的秘密都在他的注视下毕露无遗:她这辈

子再算上上辈子也已经二十有七,却仍然抵不过他深邃一眼;以往,是她疏忽了,宁锦的身份让她看不

见,她的丑仆原来可以这么高高在上、生杀予夺。

她千算万算都没算到,他居然把她的事情打听得清清楚楚,她甚至不知道他知道了多少,无论是装

疯卖傻,还是偷偷学艺,或者单纯是今晚的夜闯,都是要掉脑袋的。

“太子,我想去朱墨,您帮我行不行?”

青持似乎是起了点兴致,他点亮一盏宫灯,轻轻放在外厅的桌上,回过头就见着呆呆立在角落的青

画还是没有挪动一寸,他冷道:“为何?”

青画仔仔细细思量,冒险开了口:“太子,我知道您是宁锦姐姐的朋友,我……我小时候曾经见过宁

姐姐,宁府对我家有恩,我想、我想为宁府报仇!”

青持神色大变,“你……你认识宁锦?”

“是。”

“可我听说你之前是痴儿。”

青画苦笑道:“痴儿也是有记忆的。”

外厅里沉默异常,青画小心翼翼地看着青持的神色,他似乎是很激动,却死死压着自己的情绪:烛

光投射在他的脸上呈现出一片阴影,他原本端了个酒杯,如今捏着那酒杯的手已经泛白,仔细一看,他

的手还依稀有些颤抖,他眼里的光芒像是一只困兽,青画想像不出,究竟隐忍成什么样的情绪,才能把

他逼到这地步……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她刚才提及了“宁锦”这两个字。

很久以前,那个笑得很温柔的丑仆宁臣就是一直看着她的,宁锦虽然懒散却不迟钝,他的感情她怎

么会不知道?一开始是因为她一颗心都放在墨云晔身上,后来……是因为她心如死灰、只求一死。

宁臣!一瞬间,青画差点就喊出这个名字,却生生把它咽回了喉咙底,她这捡来的性命,老天爷不

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收回去,她不能……再跟宁锦的事牵连,绝不!

“你是想替宁锦报仇,才想去朱墨?”半晌,青持沙哑的嗓音响了起来。

“是,求求太子,帮我!”

“有什么证据?”

“我……”青画苦苦搜索,什么恩情、交情都只是她一面之词,他不信是显而易见的……

“好,我便帮你一次。”出人意料的,青持居然答应了;青画作梦都没想到,那夜让人胆战心惊的

狭路相逢,居然会以这种方式结束,这是她始料未及、作梦都会想笑出来的。

青持是一诺千金堂堂太子,第二天皇帝把御医都召集到了御书房里商议的时候,是他提议把本不该

出现在这种朝臣聚集之地的青画叫到了御书房。

青画跪在皇帝座下有些紧张,大抵却还是镇定的;她小心翼翼地查看了御书房里御医们的神情,他

们每一个都是愁眉不展,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显而易见的是,皇帝向他们施压或者是他们已经用尽了

办法却无计可施吧!她又抬眼看了一眼青持,他的脸上没什么神情,仿佛方才出口提议的人不是他一般。

皇帝看了一眼底下的绿衣青画沉道:“画儿,持儿说你的医术不错?”

“家师司空。”

皇帝脸上的神色有些惊异,语气也轻快了许多,他诧异道:“你居然拜了司空为师?”

“是。”

“司空先生医术卓绝、行踪不定,画儿若是这五年都跟着他学医,那定然了不得,快去看看小六吧!”

“是。”青画暗暗松了一口气,偷偷看了青持一眼,余光扫过书房里其他御医,她突然发现每个御

医脸上都是惊诧的表情。

没想到司空的名气居然大成这副样子,这倒出乎她意料,她以为司空就是个名医高手罢了,却不想

他的名气大到只要她扛出这名号,皇帝居然连验证她的医术都省了,直接让她去诊断青涯的地步。

青涯的房里弥漫着一股草药混杂着薰香的味道,整个房间里面只有两、三个宫女在轻手轻脚地看着

暖炉火候,照看着躺在床上的青涯。

大部分御医被拦在了外头,只有御医房的管事御医跟着他们走进房间到青涯的床边。

青涯躺在床上,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了细细的汗,连手上也是濡湿的;他的床是雕花的乌木质地,

挂着浅蓝的垂帐,被子、床单也是浅蓝的丝缎,像是刚刚换上的,一床的碧莹莹衬得他肤色越发的青,

鬓角的发丝黏在脸上,没有一点转醒的迹象。

青画从怀里取了一块丝帕盖在他额头上,过了片刻才去探了探他的额头,有些烫;边上的御医在她

耳边不解道:“小姐这是为何?”

青画淡道:“丝缎偏凉,隔着丝缎的温度才是和手可以相较的温度,虽然可以用额头触碰,但是有些

毒性会从汗带出来,贸然触碰虽然不会中毒,却会让人体虚。”这其实是蛊和毒的不同之处,毒只要不

入口、不沾伤口多半没事,如果是蛊,恐怕不知道得死多少遍了。

“原来如此。”御医恍然点点头,又道:“六皇子这两日一直是这般高烧,出汗倒是多得很,这被褥

都已经换了好几次:我们也曾经诊过脉相,说是毒……似乎也没什么异常,除了出汗和昏迷不醒,六皇

子的脉搏是正常的。”

脉搏正常,那就不是毒,青画丢了丝帕,抽出青涯的手细细把了把脉,果然如御医所说,脉搏完全

正常没有半点异处;这是怎么回事?她俯身仔仔细细看了眼他的脸色,犹豫片刻后,从随身的针包里拿

出一根针,握起他的手腕刺了下去。

“小姐,那不是针穴……”御医急道,眼睁睁看着青画的手一动,在青涯的手臂上划了一道伤口,

她带来的针居然那么硬?

嫣红的血立刻从伤口里溢了出来,顺着青涯的手腕划过一道血痕,滴落在青画早就准备好的丝帕上。

白发苍苍的太医聚精会神地盯着青画的动作,看着她从怀里拿出个瓶子来,往丝帕上倒了点什么,

丝帕上的血本来已经晕开来,只片刻的工夫,那血迹越来越淡、越来越模糊,最后居然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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