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歆的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丝笑容,顿时整个脸上的线条融化了,他说:“知道,这代表一直一直在一起。”
还有什么比一直一直在一起更吸引人的话呢?叶深深不知道该拿什么表情去面对懵懵懂懂的玄歆,只是她那份小小的心思从上一次来这儿之前就藏在了心里的小小心思,在这一刻忽然被承认了,突然鼻子发酸想哭。
只是,哭太丢脸了,她就埋头在冷声冷气地威胁:“说话算话,不然拆了你家湖眉!”
玄歆却只是看着她的眼,俯下头,唇又轻柔地覆了下来。逐渐深入的吻,带得他的呼吸凌乱了起来。
叶深深忽然觉得胸口有些烫,腾出只手来摸了摸——萃心?
她掏出萃心,发现它似乎比前几天又红润了不少,放在手心,烫得吓人。
“这是什么?”玄歆问。
叶深深的脑袋非但没有清醒点,反而越来越晕晕乎乎,依稀听到玄歆的问话,艰难地开口:“萃心啊……”
——萃心交心,送我嘛~
莫名的声音。
她的脑袋越来越沉,越来越缓,如果非要给这个状态一个称呼的话,就是很丢脸地……晕了过去。
昏迷中,她好像又回到了桃泽外沿那片桃花林中,只是不知为何,地上不是沼泽,还是碧绿的青草,蔚蓝的天。有风吹过,桃花灼灼,有个人影站在桃树底下风姿绰约,听见声响回眸一笑,霎时模糊了起来。
那个声音却又想了起来,好像在她的耳边。
——姜寐啊,你呀,真丑,丑成这样没人要,只有我委屈要你。
不管是不是昏迷做梦,任谁听了这话都会生气的。她的火气蹭一下飙高了,正想把那个不识好歹的声音的主人揪出来,却有另一个暴跳女声响了起来:我姜寐是帝女,要娶我的人多得是,哪里轮得到你这只狐狸!
——是么?
——是!
——寐儿,你脸红,呵……
——你!
那个人的声音明明很柔和,只是调子却不对,结合起来就是一个狐狸精该有的模样,听得人毛骨悚然,时时小心着一不小心掉到人家的陷阱里面去。只是那样的声音,却忽然扬起了调子,清脆得紧。他说:
——寐儿,你们朱墨不是有个石头可以吸水么?叫萃心。听说萃心交心,送我嘛~
这转变可大了些,那女声似乎被刺激到了,良久没有声响,最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做梦。
——不送我就不娶。
那个声音嚣张得很,似乎是强忍着笑意,却偏偏一字一句咬字清晰,声音还拉得丝丝入扣,柔和得让人发毛。
——你……
叶深深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悬浮着的一丝思绪。只是随着那一男一女的声音,她渐渐心痛了起来。那两个身影模模糊糊在桃树下,女的气得别开着脑袋,男的手上折了一支桃花远远地在她脑袋上比划,末了才吐出一句:真丑,可惜了桃花。
这……是姜寐,也就是说是……她?
那那个男的呢?
叶深深静静听着,她不知道如何靠近,也不知道如何看清他们,只是遥遥望着,在心尖上悬了根绳子一样听着。
女声说:难看你干嘛每天折一枝非逼我带上?
男声轻笑,他说:这样我看你就可以捎带着看看桃花,美丑相映。
叶深深可没有姜寐等于自己的认知,她听得兴致勃勃,直到女的气不过把男的一只手拽过去,对着他的手腕就是狠狠一口,她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两个人,可真是别扭啊。不过,那一幕怎么有点眼熟?
男的乖乖任由她咬,末了还笑了笑,扬了扬手臂说:出血了。
——那又怎样?
男的轻笑,吐出两个字:负责。
女的半天没合上嘴,僵在原地好久终于咬着牙开了口:负责就负责!你嫁我!
男的慢条斯理:寐儿,你想歪了。
女的想了半天,终于想明白他还是拐着弯儿出自己丑,终于爆发:混蛋少紫!
请的是爱人
叶深深再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蔚蓝的天空。温暖的太阳照在身上,刺得眼睛有些疼。头顶上是烂漫的桃花,身下是柔软的嫩草。玄歆就坐在她身边,淡淡地看着她。看到她睁开了眼,他靠近了些,摸了摸她的额头。那儿刚才很烫,这会儿似乎减轻了些。
她却还是沉浸在刚才的意象里不可自拔。她不清楚,究竟刚才的是梦,还是现在的是梦。
那个男人他是——少紫?
“你怎么样?”玄歆见她一副神色恍惚的模样,轻轻开了口。
“我……做了个梦而已,嘿嘿。”她敷衍,干笑着掩盖心慌。
“梦?”
“是啊,奇奇怪怪的梦。”她又躺了下来,闭上了眼。
玄歆在她身边躺了下来,皱着眉头看着明明闭着眼睛,神色却罕见的怪异的叶深深。这个人从来都是没心没肺,今天,怎么好像有点不对劲?
也只有叶深深自己知道,她的脑海里直到这会儿还回荡着那句明明很气人,但是回荡着回荡着却越来越心酸的话:姜寐啊,你呀,真丑,丑成这样没人要,只有我委屈要你。
一遍又一遍,不知道徘徊了多久,到最后却变成了轻轻的叹息,仿佛从心里割下一寸似的,最后成了一声哽咽:我只要你……
我只要你,你为什么,不见了?
心很痛,痛得午后的太阳晒在身上的灼烧感都比不上。叶深深抱着脑袋狠命地想,五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跟少紫……究竟是什么关系?
“玄歆,上辈子的事情对你重不重要?”
玄歆似乎没料到她有此一问,呆呆愣了半晌,最后点点头。
“为什么?”
“前生事,如果牵扯到今生,那便不是前生事。”玄歆似乎是在沉思,良久才接下去,他说,“我,信前生,所以我……”
所以什么,玄歆没有说下去,他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已经偏西,午后了。是时候该继续沐浴斋戒了。
***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这期间叶深深依旧是醒的时候忍着鼻血,睡的时候继续纠结的梦境,到最后是两个眼睛成了兔子。反倒是玄歆,一脸得安适,偶尔脸上会有淡淡的笑,让她那个小心肝哟,跳得像湖眉山上的水滴泉。
最后一次沐浴,出来的时候她发现玄歆定定地看着她的手。她奇怪地跟着他的视线望去,赫然发现了手腕上出现了红色的花印,细细蔓延着,像是一个手镯一样在她两个手腕上围了一圈。难看倒是不难看,只是忽然出现,诡异得很。
该不会是什么病吧?
叶深深不甘心,她不想承认这是离清所谓的图腾,好好地上了岸,又到了潭边,努力抓了一把昙莲花就着水狠命擦了擦。昙莲花汁黏黏的,擦在手上滑腻腻一片,手腕红了,花印却没有减退,反而越来越鲜艳,像是刻在手腕上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