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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祷(32)

这几天心里一直很烦,我知道自己烦什么,可我并不想改变什么。可是到了晚上,梦却把他带到了我的身边,他总是穿着那身黑西装,站在我面前,给我一种压迫感。不过,他最终拉起我的手,带我去了一个朦胧的古庙,两个人扒在围栏上出了半天神,等我再回头时他已经不见了。我睁开眼睛,看见一轮圆圆的月亮挂在天边。我闭上眼睛,轻轻的叹了口气。

日子一天天过着,宿舍慢慢就温暖起来了。学校的暖气烧的很好,到了半夜半夜温度也不会下降。那个锅炉工一定很忠厚。我常这样想。

我始终没收到艾青的信,也没有家里的,更没有小敏的信。我想大概谁都把我忘了吧。忘了就忘了吧,其实人生原本寂寥,只是人们硬说它热闹罢了。

母亲的生日快到了,毛背心我已经织好了,过几天寄回去生日前刚好可以收到。母亲从来没有过过生日,也好像根本就不记得自己的生日。可我的生日她却永远记着,那天总有一碗长面等着我。我的生日也快到了,我和母亲都是十一月的。在这冷冷清清的日子里,想起母亲,想起生日,想起长长的面条多少是件温暖的事。

可我又想起李艾青,那个李大嘴。他会给我寄生日卡片吗?不会的,他不知道我的生日。我总算明白忘掉一个人有多难。我想不出来艾青有什么地方值得我留恋,但我的的确确留恋他。我想哭,觉得心里酸酸的却滴不下泪来。

我拿出信纸打算给他写信,既然爱上一个人又何来骄傲可言,机会一旦失去,也就不会再来,能抓住就抓住吧,不要放弃。我对自己说。

可刚写下艾青这两个字,就心痛得要死,不知再写些什么,只觉得宿舍里的一切对我都是一种压迫,使得我无法思考,无法表达感情。我把纸笔放进书包,跑到校门口的饮食店要了一杯酸奶慢慢啜着。脑子里一遍一遍的想着:爱上一个人并不是一件羞耻的事。我铺开信纸提笔写到:

艾青:

你好吗?那天一别,至今未见你只言片语,你有些薄情寡义了吧。

是的,他的确太过分了,我顺手把纸撕掉揉了扔进包里。想了一会儿,我又提起了笔:

艾青:

那天一别,至今未见你只言片语,你有些薄情寡义了吧。就算那天我的错多些,我不该把你一个人扔在那儿,可我已经向你缴械投降了,只是你冷言拒绝了罢了。我去给你送伞,你却结账走了,一去就不回头。

你知道吗,我在雨中走着,心里有多失落,都这样了,我还得在人前笑,因为我还背负着我们青梅竹马的童话,我为什么要玩这种无聊的游戏,我真的好累。

我都觉得自己太可笑,竟然编造出青梅竹马这样荒塘的童话给别人吹牛,来美化自己所谓的爱情。

写到这,我的心里涌出一股淡淡的伤感,我扔了笔,把信纸再次揉成团扔进了包里。是啊,我何苦作这种可怜状去跳着脚要别人施舍爱与我,而根本无爱在他心中。罢了罢了,时间是最好的良药,我要吃时间这剂良药。

我把酸奶喝完付了帐离去冷风呼呼地吹着,树影斑斑驳驳,路灯眨着苍白的怪眼,周围的景象是那么离奇、诡异。抬头看看天,一弯惨白的月牙,星星闪闪烁烁幸灾乐祸,对我没有一丝温情。我低下头匆匆的走着,不想看到任何东西。

三十

为了忘记李大嘴,我开始自娱自乐写小说,我想沉浸在自己虚构的故事里会快乐些。可我依然不快乐。我铺开稿纸开始写《死亡通知书》。我想起一句话:不知生,焉知死。可我真的感觉死亡离我们是那么的近,甚至唾手可得。

A

不知为什么,竟有人给我送来了死亡通知书。

“开什么玩笑,谁死了?”我的两个眼睛无疑像两个“?”

“那上面写得很清楚!”那人说。

“可我一直认为自己活着。”我皱着眉头申辩道。

“你的确活着!”那人似乎审视了一下我。

“既然我活着,那你开什么玩笑,给我送这么一张晦气的东西,有这样开玩笑的吗。”我很恼火。

“可你的确死了。”那人盯着我说。

“笑话。既然我死了,这张纸总不会送到一个死人手里吧,这对死人是没有意义的;况且一个死人还和你这样辩论她本人是否死了,这也太荒塘了。”

“你说的是事实,我说的也是事实。有时候死亡是一个很抽象的概念。在这个层面上的死亡更令人痛苦。”

“真是莫名其妙,我竟然抽象的死掉了。罢了罢了,死就死了吧,这纸我收下了,您要是没有什么事我还要出去一下。”我说。

他看了我一眼说:“你会明白的,你也应该明白的。”说完就向门口走。

“我无所谓明白,如果这就是死,我倒希望几年前就死掉,你也根本没必要送什么通知书给我,反正都是一回事。”

我关上门,一股从未经验过的痛楚涌上心头。我坐下来,把顽着通知书,看见上面清楚的写着我的名字。我打了一个寒颤。

我难道真的在不知不觉中死掉了吗?

B

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必要去上课。如果说我死了,死人是不会去上课的;可是,我和周围的人都认为我活着,那么我就应该去上课。旷课总是不好的。

教室里一切如常。我惯常坐在一个角落里默默地听课,墙角上的那只蜘蛛还静静地伏在网上。我觉得它有些僵硬,仔细一看,才发现它已经死了。

“可能也是昨天死的,不知可有其它蜘蛛给它通知书没有。”我呆呆的想,“我也死了,可我还能走动,地狱和人间竟然和谐的统一了。”

老师的声音就好像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又飘过去,我努力的捕捉着。我很累。蜘蛛死了,而关注它死亡的人又是一个收到死亡通知书的人。

我用钢笔把蜘蛛小小的尸体弄到桌子上,呆呆的看着它。两节课很快就过去了,我得出一个结论:这蜘蛛是自杀。因为网上粘有小虫,温饱不用愁;从尸体判断,它并不太老,也没有被袭击的痕迹。我不由得恍然大悟:这蜘蛛没有白结网于教室。

我听见门响,知道是她们逛回来了,就收拾起稿纸放在床头上。

咪咪冲进来看见我说:“哇,你在呢。”

“我在呢。”我说。

“外面太冷了。”咪咪说。

“是吗。”我依然沉浸在我的死亡里无力自拔。

“你没事吧。”她看着我说。

“我很好。”我也看着她说。

“怎么觉得你怪怪的。”她跑过来对着我的脸看。

“是吗。”我避开她的眼睛说,“菲菲呢,你们不是一起出去的吗。”

“不说则罢,一说就生气。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半路上跑了,等她晚上回来看我怎么收拾她。”

我笑起来,说:“这是典型的菲菲行为,你有什么想不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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