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公司,就在德盛广场遇到了乔榕西.
"靠,周留白!你终于舍得出门了吗"乔榕西忙上前拉着她,这几天她只能在电话里简单地和周留白说两句,而且每次给她打电话她都不接,自从周妈妈知道了乔榕西的性向之后,她就不敢登门去找周留白了.
"你不请假了吗"乔榕西问到.
"刚来打了辞职信."
"......休养一段时间也好."
"有她的消息吗"周留白已经没有什么期望地问.
乔榕西摇了摇头,"嗳,不过别担心,这才十来天,之前沈浅浅离家出走还走了半个月,更何况这次,你们面临的情况更严重."乔榕西说着说着也觉得自己的劝慰特别的苍白无力.
"但愿她还在这个城市,没有人了,熟悉的城市总能让她温暖些."
乔榕西也有些无奈地拍了拍周留白的肩膀.乔榕西真有一种无以言说的忧伤,她本以为自己出柜承受的事情已经足够的可怕,却原来还有个周留白在身后过犹不及,甚至比她还惨烈,周妈是个柔弱的存在,可柔弱,有时却是最锋利的武器,帮着找言珈的路程又让乔榕西想起以前和沈浅浅闹翻那次,看到现在的周留白仿佛就看到了以前的自己,她差点就想把周留白抱在怀里,这是多么难得的知音姐妹啊.
"你这样不行的,我经历过,太痛苦了,你得找点事情做,要不太难熬了,既然辞职了就好好放松放松嘛,你这样想啊,至少言珈她没出什么事故没出什么意外,她只是离开了,而不是消失,最坏的结果也就是你们分手,再不相见."
周留白已经没有办法用哀怨的眼神望着她了,因为她的眼睛已经因为这几天的少食而没有精神了,所以,她的任何情绪用眼神表达出来,都是空洞无力的.
乔榕西被她毫无生气的眼神看得有些心慌慌,只好拍了拍她的手说,"不是,我说的那是最坏的结果,最坏啊,是悲观消极人的法宝来着,这样想能不那么容易自杀,可以熬得更容易一点......."好吧,乔榕西越说越觉得自己是个白痴,最后只好诚恳地说,"我能帮你做什么呢除了找言珈的事情,这件事我已经在办了,只是还没有结果而已."
"那没有了,我只想找到她."周留白低着头走得很快.
"喂,你上哪儿去啊"乔榕西追上她.
"你说如果她还在这个城市,她住哪里呢酒店"
"别费神了,所有的酒店我都找人查过了."
"哦"
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公园,周留白情绪不高,这十来天明显瘦了很多.乔榕西来到一个长椅上坐着,问周留白要烟吗
她摇了摇头.
乔榕西兀自点上,什么都没法说,只好就这样陪着她,就剩下这样陪着她.
到中午,乔榕西去肯德基买了个全家桶逼着周留白吃了点东西.
"我让小姨想办法让家里帮着查查吧.前提是你把这些都吃了."
周留白拿着鸡腿,"可你和你家里的关系......."
"你笨啊,我都说让小姨想办法了,当然不会让我妈知道是我朋友啊,编点其他的理由就行了."乔榕西敲了敲她的头.
两人在公园呆了一天,像两个傻子似地看着那些老人小孩在那喂鸽子,乔榕西想做人真难啊,做女人更难,做蕾丝边简直就是惨绝人寰啊,或许那天下午阳光晴好,三月底,春渐入佳境,阳光不再像锡箔纸一样晒在人身上是凉的,或许是因为最近根本就没怎么睡好,或许是那天下午有乔榕西在身旁,她觉得安稳了些,不知不觉地就靠着乔榕西睡着了,那下午她做了一个梦,那个梦很长,她梦到言珈,梦到妈妈,甚至梦到周仲亨,她梦到冬日早晨,很冷,她起床去厨房磨豆子打豆浆,卧室房门斜斜地开着一条缝,床上睡着小珈,她睡得很安稳,她觉得挺幸福的,这样的生活她就特别知足了,可是回到卧室叫醒言珈吃早餐的时候却没了人,于是,她就开始在卧室客厅卫生间里找,她找啊找,在城市的各个角落找,然后她去长城,去华山,去三亚,去桂林,都找不到言珈,那真是一个悲催的梦,她在梦里哭了,那种撕心裂肺的绝望,可醒来却一滴眼泪都没有,她只觉得好累好累,她以为自己睡了很久,可乔榕西却告诉她她只不过刚睡了半个小时.
快到四点了,乔榕西得去上班了,痛苦终究是对抗不了生活的,不管你当时痛不欲生生不如死也好,时间是不会管你的,它每天都按部就班,规规矩矩地划过每一分每一秒,周留白和她妈之间的对话越来越少,她们之间没有对抗,从一开始就没有,她开始吃一点东西,因为再不吃,她可能会死,那样她会熬不到和言珈重逢的那一天的,她相信她和言小珈会重逢的,像她六年前的不告而别,她不会就这样和言珈连道别都没有,就一世不再相见的,虽然她现在没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她妈叫她吃饭,她就吃饭,她妈让她相亲,她就去相亲,她变得听话孤僻,周妈妈也变得愈发的寡言,直到有次午饭当口,周妈积蓄的情绪实在绷不住,斥责着周留白,"你这样要死不活地装给谁看呢"
周留白缓缓抬眼,有些无辜地说到,"妈妈,你可以逼我和小珈分手,甚至可以逼我去结婚,可你不能逼我假装开心啊."
周妈妈咬着牙,却什么都不再说了.
苦闷的日子终于在四月底有了一点希望,那时据言珈不动声色离开已有一个多月.
那是江城最好的季节,温温软软的,真道是?紫嫣红开遍哪,沈浅浅和乔榕西一有空也帮着打听,而安安更是在最初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哭的天崩地裂的,一边骂学姐太狠心,不告而别啊,是天底下最深的伤来着,她联想到言珈走之前和她的最后一次见面,她又自责,她该有所警觉的,她怎么那么迟钝呢还以为是学姐的小情绪,乔正依的好几件衬衫都被她哭湿了,她也是跟着到处找,还拉着乔正依一起,一边找一边骂,"你说她是不是有心的啊她是不是一个偏执狂啊这么大的事一个人都不说,自己扛着,那我们是拿来干嘛的啊555555555"
乔正依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当她知道情况之后首先觉得欣慰的是至少言珈的身体没有出现什么安全事故,这就算好消息了,最近真是各种重磅炸弹一个接一个地往外投掷,对于普通人的出柜已经足够艰难,更何况言珈她们家庭关系还更复杂一些,再加上安安对言珈的特殊感情,也难怪她又哭又骂,乔正依也只好暂时不理自己那被弄脏的衬衫.
四月底冒出的一丁点希望也是在乔家的帮助下终于查到言珈在一个月前去了西安,当周留白得知这消息的时候,就想立马动身启程,可乔榕西提醒她,这都一个多月以前了,她很有可能没在那里了.
可又有什么办法嘛这是唯一的消息了.
结果在意料之中,周留白失望而归,真真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心如死灰.
好像我们终将是要学会承受住离别,才能一次次地成长,那段时间,周留白常常想起那六年言珈在原地等着自己又该是怎样的心情她知道自己在北京,而自己也知道她一直在江城,就那样隔着天空相望,终究还是重逢又相聚了.
2011年,对于周留白而言是比较难过的一年,那年出了玛雅预言说明年的12月21日是世界末日,大家越传越厉害,有调侃的,有当真的,只周留白在想,她能在末日前找到言珈吗这真是太不科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