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爱情规划局(125)

“亲爱的,你是不是穿越了?你带我一起好不好?你带我一起。”

她的潇潇,刚还在她身旁的潇潇,那个脆弱胆小的潇潇,那个小心眼充满了嫉妒心的潇潇,那个总要缠着她要她说我爱你的潇潇,那个总会在逛街的时候突然让她找不到,而后又跳到她背上的潇潇,那个哭着说念笙,我不要给你讲道理的潇潇,那个在窗前深情凝望着她的潇潇,那个很怕吃苦到最后却选择和她在一起的潇潇,那个她爱了八年,那么熟悉,伸手就可触及的潇潇,那么多年,那么多事,她们都走过来了,曾经的那些恩爱,争吵,分手,她结婚,她自杀,都过去了,老天还要玩她玩到什么时候?她们都认命了,那些现实中无法逃避的艰难,那些内心无法摒弃的挣扎,那些欲望,那些贪念,她们都趟过来了,生拉活扯都趟过来了,不是就该海阔天空,天高任鸟飞了吗?

这又是怎么了呢?

夏念笙望着冰冷的墙面,她从包里翻出湿巾,她一点一点地给她擦着身上的血迹,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勉强算干净了,她缓缓抚摸上潇潇的唇,那么软的地方如今那样冰凉,她的身子,她柔软又香甜的身子,她曾好多个夜里想得翻来覆去,她柔软无骨的腰身......夏念笙轻轻地俯身下去,亲吻她冰凉的唇,她细长的脖颈,她的耳发,眼泪就那样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流了潇潇一脸,搞得她脸上都是湿哒哒的,她以前听人说做.爱也可以做得很忧伤,她没有尝试过,她这二十几年也就只有潇潇一个女人,那时候念书的时候年轻气盛,潇潇又像个小妖精,总是要不完,她们的每一次都那么欢愉,哪有什么忧伤,如果真的有,也许是前几个月她还不知道真相,不想和潇潇再纠缠下去,潇潇脱了衣服,光在她面前,她拒绝了,那个时候她觉得忧伤,而那天的潇潇眼里,有惊痛,她曾经那样伤害着她挚爱的人,她一直吻,一直吻下去,只觉得心痛和难过,她浑身瑟瑟发抖,她想告诉她老婆她很冷,她想和她一起回家。

“你在干嘛?”像是有穿着白大褂的人推门而入,她看到了夏念文,还有沐芷。

“传说中王子吻了公主就会醒,我是潇潇的王子,我要吻醒她。”她空洞的眼神望着她们。

沐芷已经哭得泣不成声,夏念文过来拉她下来,她惊呼,“你们看,你们看,潇潇哭了,她听到我们说话,她没有死。”

“那是你的眼泪。”护士冷冰冰地说到。

潇潇,被推走了,她再也看不到她了。

☆、第一百零三章

09年的那个春节似乎过得特别漫长,夏念文和沐芷将夏念笙弄回家后,她有好几天都没有再出过门,直到潇潇的葬礼她才出行。潇潇的葬礼她的父母从北京赶过来,也是哭天喊地地闹了一场,要那肇事的司机说好怎么赔偿才肯入葬。说到底不过是要一场赔偿金而已。

那是一个开货车的司机,那天喝酒喝到伸手看不清自己五指的地步,以前夏念笙从未体会过亲情在现实面前那么跌价,更没想过凌潇潇的父母那么现实,自己的女儿已经死了,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那么就尽可能要更多的赔偿,也好让活着的人过得更好一些,以前夏念笙做新闻的时候曾经看到过的那些故事,如今那么贴切地在她身边上演着,潇潇的妈妈在抹眼泪,她爸还在闹着没获得赔偿,他的女儿不准入土,念笙突然想着潇潇这一生短暂的性命这都是命运吧,还好她没有看到这一幕,这样让人心寒难过的一幕,在她的记忆里,她的父母永远都是爱着她的,她的生命定格在那里,而不会看到人性最恶劣最阴暗的一面。

夏念笙面无表情冷冷地朝潇潇的父母说到,“潇潇还是柏家的媳妇,那个开车的司机只是一个普通的送货司机,家里有老人孩子,你们把他家抄了,也赔不了多少钱,倒不如去找柏文初,兴许还能捞点钱。”

“你说什么呢?什么钱不钱?我又不是卖女儿,你是什么人,我们只是要一个交代,那么好好的一个人,我们的女儿,那么漂亮,辛辛苦苦养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

“那她这一年过的什么生活,你们身为父母,真正关心过吗?你们关心的不过是她每月定期给你们的汇款单,那些数字的分量远比现在躺在那里的那个人重得多,我是什么人?我是与你们毫无关系的人,我是把她看成这一生最为重要的人,伯父伯母,不管你们如何势力如何贪心如何把潇潇当成提款机,我还是会感谢你们给了潇潇的生命,没有你们,也没有这个世界上最让我疼惜的女人,只是,仅此而已,你们所能给与的也仅仅是那些血缘罢了,现在,要么你们去柏家要说法,要么闭上嘴,还你们的女儿一丁点的安宁。”

夏念笙一席话说完,顷刻间,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再说话,凌潇潇的父母有些悻悻然地垂手站在一旁,南城的雨一直下了好几天,漫山遍野都迷漫着一股凄清,山上有很多泥,混合在那些土里,她的碑上,她还甜甜地笑着望着所有的人,照片上的她那么年轻,白皙的面容被雨丝冲刷地有些苍白,夏念笙久久地伫立在她面前,她还是能闻到她的味道,那股甜甜的糖果味,她拿过一把黑色的伞,放在碑上,她的身子从来就很弱,淋雨之后就好容易感冒。

丧事很快就办完了,原来一个人的消失可以那样快的,那些天,念笙常常觉得潇潇没有离开,她像是时时刻刻依然还在她身边,她对她说她还可以活过四五十年的,那么长的人生都要两个人一起过,会不会很无聊?

她常常想起她,从来她都不知道自己的记忆竟然那样好。

十八岁时候的潇潇。

在那个舞池里,轻而易举就找到她,潇潇从宿舍楼梯口跑下来,看到她却会故作矜持放慢脚步,有时她想着也有些内疚,如果潇潇不是遇上她,会不会有另一种人生?在另一种人生里,她可以遇上很多又帅又有钱兴许还会很体贴的男人,她长得那么好看,又会撒娇,又会发嗲,好多男人都会喜欢这样的她,这样,她就可以得到她夏念笙给不了她的婚姻,财富,甚至一个家庭,可是这个女人,就这样被她遇上了,嵌在生命线里,再也拔不出来。

二十岁时候的潇潇。

那时两个人已经过了磨合期,没了刚开始恋爱时的欣喜若狂,日子变得普通简单平淡如水,她一有空就从跑到她们学校去,一起吃饭,一起上自习,一起躺在草坪上看书,和所有在大学里的恋爱一样,只不过她们都是女人而已,偶尔兼职挣到一些钱,她会请她最爱的女人看一场电影,吃一顿冰淇淋。

二十六时候的潇潇。

板着一张脸吃醋的潇潇。

在她身下辗转承欢的潇潇。

生病时候的她,快乐开心时候的她,穿着她的长衬衫,下面却连底裤都不穿的潇潇,那么鲜活,离得那么近,仿佛触手可及,夜里想得发狂的时候她会跑到山上,在那墓地上坐一夜,夜里那样凉,她枕着冰凉的石碑和她说着话,她说很多很多的话说着她们的过去,说着她们根本来不及去实现的未来,她说其实她还没有想好要换一个什么样的工作,她说但是她可以努力,兴许过不了两三年就可以买一个小房子,房子可能很小,也许只有30,40平米,她说潇潇,你不要嫌弃,她说房间你喜欢什么色调?我们一定要暖色调好不好?她说宜家有个样板房才20平米,她说宝贝,你冷不冷?我抱着你会不会好一点?她就张开双手,搂着那冰凉的石碑,有时候还会给她唱一夜的歌,唱完粤语,唱国语,直唱到再也出不了声,唱到嗓子开始出血,唱到终于不能唱了,那样她才能睡着,她只有在那里,在那个离潇潇最近的地方,才能睡着,待到第二天早晨天蒙蒙亮的时候,她就会下山,轻手轻脚地回到家里,装着从未出过样的样子,潇潇死了,沐芷也很伤心,念文总是担心她,她不想念文担心。

上一篇:侠路相逢 下一篇:爱笙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