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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同人)红楼之昼暖新晴(189)

而这种不爽在十月十八这个正经迎亲的日子里,上升到了极点。

谁说这花家姑娘不过是个空架子嫁过来的,那些跟着花轿带来的嫁妆都是空气么?,不管人再怎么不愿意,这时光都不会因为人的意愿而停留。

十月十八的吉日眨眼即到了。

珍珠以为自己会很淡定的。从来她就是个很随遇而安的人,从来到这个世界,到卖身到贾家为奴,再到赎身出来,最后定下亲事决定终身。她都是很稳重很平静地接受安排。而事实证明,这种态度带来的好处是很大的,也帮了她很大的忙,让她处之泰然,不会失了分寸。

但是到了正经成亲前夕了,她却焦躁起来了。她知道和家是个温善人家,和绩之也会是个老实的丈夫,会对她好。但是这种焦躁却不可抑制得蔓延开来,外面虽看不大出来,但是心中的焦虑却是藏不住的。

头一个发现这个情况的是鸳鸯。倒不是说孙氏待女儿不好,而是这两日是大日子,她忙得连觉也睡不好,嗓子都哑了,实在分不出时间和心力来查看女儿的心理问题。只要知道女儿身体健康,能吃能喝就行了。

这个时候的鸳鸯已经有五个多月的身子了,行动渐渐笨重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即便是要帮忙,谁又敢指使她做事?好在孙氏请了几家要好的街坊邻居帮忙,且又请了老家族里的媳妇们,并孙大舅家的来帮着,倒也好多了。

故鸳鸯无事,便陪着珍珠说话解闷。她自己也顺手做些小衣服小鞋子的。

说来鸳鸯和珍珠处的时间,比孙氏和花自芳的时间还长呢!两人自小又要好,对彼此的性格脾气了如指掌,这次珍珠的异常,瞒得过孙氏,又哪里瞒得过鸳鸯?

她原来只当她过两日就好了,不想这情况愈发不好起来,原来养得润润的下巴竟都有些尖了,方才紧张起来。便趁孙氏和众人忙时拉了珍珠问道:“好妹妹,你这是怎么了,过两日就是你的好日子了,可不能这样。”,珍珠苦笑道:“嫂子说的,我如何不知道,只是……我……”

鸳鸯急道:“哎哟,你急死我了,什么时候生出这样说话说半截的脾气来。”

珍珠忙扶住她,道:“你慢点,谁急死谁啊,你这样慌慌张张的,若出了什么事,哥哥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鸳鸯嗔道:“你哥哥何时敢动你一根汗毛来着?趁早儿快说,不然,我先扒了你的皮!”

珍珠笑道:“好彪悍的母老虎!”

鸳鸯啐道:“越发贫嘴了,别打岔,快说。”

珍珠支支吾吾的,只说不出。淡定了十来年了,这时候才闹婚前恐惧症,是不是太荒唐了?

好容易把话说囫囵了,鸳鸯奇道:“就为这个?”

珍珠苦笑道:“是呢!”

鸳鸯道:“你素来是个聪明人,怎么今儿这么糊涂?”

珍珠叹道:“我何尝不知道,只是……”轻轻将头靠在鸳鸯的肩膀上,“我就是害怕么……”来自异世,但是和花家一家子是血缘至亲,那份先天骨子里的亲情将隔阂消除,且也因着自己知晓前程,自然担心许多,仔细谋划,未来是有保证的。和鸳鸯她们是姐妹之情,同性之间处在同一阶层,可以说是患难之交,从小儿相处来的,知根知底,自然也可以交心。与黛玉,则可以说是对“偶像”的崇拜与保护,至真至纯,以诚相待。付出真心筹谋,不求回报,却反而获得了更多。

但是如今这桩婚事,却将她与另一个陌生的人拢在一处,相濡以沫,生死相随。而且如今的世道,女子奉从的是“三从四德”,将自己的未来交托给一个陌生的男子,真的好么?

虽然从哥哥和外人处探听来的消息,说明这个男人的品性还不错,日后待自己也是不错的,但是还是忍不住惶恐害怕。这种漂泊如浮萍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听完珍珠的诉说,鸳鸯扶着腰的手僵了一下,想笑又想叹息,最后化成了一缕嘴角的无奈,道:“我的傻妹妹哟……”只是轻轻拿手抚着珍珠的肩膀,两人相依坐着无言。

好一会儿听鸳鸯说道:“你看我和你哥哥如何?”

珍珠道:“你们自然是好的不能再好了,这有什么好问的?”

鸳鸯摇头叹息,道:“你也是聪明的,竟也没看明白。我和你哥哥虽好,但是在成亲前也只见了一面而已。对彼此的品性脾气都是成亲后才慢慢了解的。”

珍珠不以为然,花自芳和鸳鸯可是“一见钟情”的典型代表,哪里会有什么矛盾?

鸳鸯看她表情便知道她不相信,笑道:“咱们在那里呆了那么些年,也算是历练出来的。对人对事观察细微,揣摩人的心思也是极准的,不管落到了哪个地方,也是不吃亏的。但是夫妻之间的相处却不是这样的。初过门时我对你哥哥小心谨慎,你哥哥待我客客气气,两个人倒不像是夫妻,倒是两个客人一般,虽然亲近,却总隔着一层。”

珍珠惊的张大了嘴:“我怎么不知道?”这么大的问题,他们竟瞒得这样好,她和孙氏竟一点没看出来。

鸳鸯笑叹道:“这是我们房里的事,哪里能拿出来让人说?可不让人臊死了?你我虽是好姐妹,可毕竟还是未出阁的小姑子呢,我怎能和你说这些?便是说了,你还能教我怎样和相公相处不成?”

珍珠想想也是,又不好意思地笑笑。

一时鸳鸯又笑道:“后来一日,我实在忍不住和你哥哥好生聊了聊,将一些话都摊开了说,方知道原来我们都是有心的,但他怕我委屈了,我觉得他太客气了,两个人便都拘着端着了,倒弄得‘敬’字当头,将人都隔远了,看着是好,但是却没意思的紧。”说的有些干了,端了茶来抿了一口,又道,“后来听街尾的张奶奶说话,听到一句俗语,倒也有些意思。说是两口子过日子,就像牙齿和舌头,看着亲密的很,但是总有磕绊的时候。一对夫妻就像是一个人的牙齿和舌头,都是天生注定的,只有相互适应了,才能安生,不然的话,就只好隔三差五地打架,把人给疼死吧!”,街尾的张奶奶今年六十多了,和张爷爷是少年夫妻,从十多岁开始相处,到如今四十多年了,从来都是和和睦睦的。是这街上出了名的有福的和善老太太。

听了这话,珍珠心中若有所动。

鸳鸯又道:“别的话我也劝不了你,只是你不妨想想张奶奶的话。老人家过了半辈子的经验之谈,总有些道理的。人活着总要往前看的,只要过了这个坎儿,便好了。我自己也是个门外汉,也教不了你什么。毕竟这日子就和鞋子一样,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而这鞋子只有自己用心做了,才能合脚,是不是?”

珍珠点点头,低头道:“嫂子的意思,我明白了,你不必担心,我不过是一时转不过弯来罢了。”

鸳鸯点点头,知道这种事说多了也是无益的,便罢了。由着珍珠自己揣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