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八道，谬论歪理一套又一套，昨儿闹了一夜还不够，这会子又拿这个来，哎呀！你，你，你，嗯啊……”
唔，丫头的腿险些软了，飞也似地放下帘子出去，还不忘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
次日，水溶与水晓房里的丫头都精神不济。听说，姑娘是用工了一夜，王爷也是用工了一夜……哎呀……
番外六
北静太妃年岁渐大，身子也越发不如从前了，性子却是越来越孩子气了。许是真如那常说的“老小孩”之说吧！年里的时候更是不小心摔折了腿，连年也不曾好生过得，到如今这会子还养着呢！
今年的夏似乎尤其难熬些，下了轿子进了门，水晓由众婆子丫头们簇拥着到了太妃上房，远远地便见外面站着好几个丫头，见了水晓过来，都松了一口气，早有人往里传话：“郡主回来了！”里面便传出太妃的声音，道：“快请进来！”
水晓搭了书蕴的手进去，到了太妃跟前便要行礼，太妃忙道：“快罢了吧，哪里那么多礼的？”早有身边的丫头上去扶了水晓起来，送至太妃身前。太妃眯眼细细打量一回，方笑道：“我的儿，这样热的天，难为你往那宫里去。只是太后在那里最少个陪她说闲话解解闷的巧人，可好你得她的缘，所以总让你进宫去。”又拿了帕子细细擦着水晓额上的汗珠儿。
水晓笑道：“祖母哪里的话，太后娘娘和祖母既是姐妹，便与祖母是一样的，我一个小孩子，陪着说说话又怎么了，也是我的福气不是，别人想求也求不来呢！”
太妃摩挲着她，笑道：“我的儿，难为你这样懂事！可叫我怎么能不疼你呢？”
说话间，便见外面丫头道：“王妃来了。”话音落了，便见黛玉搭着丫头的手进来了，一身秋水绿百合如意纹的绫衣，银色流苏洒仙裙，越显得风致超然。水晓连忙站起，在一旁，黛玉先给太妃行了礼，水晓又给黛玉请了安，方扑进黛玉怀里道：“娘亲！”
黛玉笑道：“这么大了，还撒娇，小心大家笑话你！”
水晓嘟嘟嘴，又忍不住笑了，又拉着黛玉的手晃了晃，母女两个在一旁椅子上坐下，说些亲热话。
黛玉看她面上虽无汗，但鬓角上的发上犹沾着汗渍儿，想着她这么热的天还出门去，不由心疼不已，道：“天热的很，可累着了？你一向是怕热的很的。”
水晓道：“还好，轿子里都放了冰盆，倒也并不热的。外公给的那寒玉倒是有效的很，我戴着这么些日子，倒没从前那么怕热了。”
太妃也是心疼的很，见孙女几脸带疲态的样子，便道：“快先回去洗洗！看你一头的汗，这样的天，跑来跑去的，一回来便来给我请安了，唉，傻孩子，也不知道先侍弄好自个儿。丫头婆子们也不知道的么？若让郡主中了暑，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书蕴写蕴并一干等人忙跪下，也不敢说话。
水晓道：“祖母别生气，我是着急来给祖母请安呢！她们倒是也劝我先回去洗漱了，只是我怕祖母想我等急了呢！”
说的众人都笑了，太妃笑道：“罢哟，你这孩子呀，就饶你们一回，若再有下次，我定不依的！”众丫头婆子们忙道谢。
太妃便道：“好孩子，你看我糊涂的，又在这里闲唠叨了。快送了郡主回去梳洗！”
众丫头婆子忙答应了，待水晓与太妃黛玉告了罪，方簇拥着她去了。
这里看水晓出了门了，太妃江；叹一口气，道：“晓丫头刚出生的时候的模样我记得清清楚楚，好像就在昨天一般，怎么一眨眼就这么大了。哎，一恍就这么多年了，你进门也快有十年了吧！”
黛玉点头笑道：“母亲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说起这个来了。”
太妃道：“我是想着晓丫头长大了，越发可人疼了，日后等她出门子的时候，我可怎么舍得啊！”
黛玉哭笑不得，道：“母亲！她才多大？这六岁的生日才过了多久的功夫，您怎么就想到她出门子的事了？”
太妃道：“这光阴是难留住的，我活了这么大年纪了，可也总觉得这日子不过就是眨眼就过了的。唉，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晓丫头出门的样子。”
黛玉听她话里竟有几分感伤，忙劝道：“母亲说的什么话，母亲福泽深厚，定是长命百岁……”
太妃心道：“人生七十古来稀，我这个老太婆还有几个十年呢？”不过看着黛玉着急的模样，不由心中大是受用，笑道：“你别急，我不过是嘴上唠唠嗑罢了，这人老了，越发怕死了，可见那话说的是真的，这人生三大谎言：商家赔钱，姑娘家不嫁人，老人家说想早点死。唉，我还是俗人一个的。所以，你尽管放心吧！我还想做个恶婆婆多管着你几年呢！”
众人忍不住都笑了，一旁的婆子笑道：“若说太妃是恶婆婆，这世上真没有好的了。”
太妃笑道：“这是谬夸我呢！我可不敢当。”
又说笑了几句，黛玉便道：“传个话下去，郡主乏了，让他们收拾些清淡好克化的东西来，这样热的天，胃口也难好的。让他们别偷懒，拿出些拿得出手的东西来，别成日家上些看了就腻的东西。他们做的不腻，我们光闻也烦了。”
丫头们答应着下去了。黛玉又打发了另两个伺候的人去传些冰块来，免得太妃这里热，赶不上接替。太妃看着这样子，便道：“上午新进的西瓜还湃着呢，去切两个来，你也尝尝。”
一时室内的人走了大半，余下的皆有些眼色，便都出去伺候着。
太妃便道：“这是有什么事么？”
黛玉苦笑道：“什么事都瞒不过母亲，只是这事我想了好些日子了，实在是放不住了。”
太妃道：“我说你这些日子怎么有些憔悴的样子，原来竟是有心事的，嗐，你这傻孩子，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怎么不早说呢？”
黛玉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想着咱们晓儿是不是太招风头了？太后她老人家最近总招她进宫，指不定扎了谁家的眼呢，我担心……”
太妃道：“这有什么，你也知道太后是真心喜欢咱们家晓儿，她跟前的丫头又没一个好的，不是刁钻的厉害，就是上不了台面的，竟差不多都是烧糊了的卷子！见了咱们家晓儿这般的，哪里有不爱的？她身份贵重，又不得出来的，只好总把咱们晓儿招进宫去了。”
黛玉低了头，半晌方道：“这些我都知道，只是我担心的是另一宗，听说宫里要给太子殿下立妃了，我担心……”
太妃听她这般说，便明白了几分。北静王位高权重，水晓是嫡女，便是母仪天下，也不为过。若真说起来，便是真立水晓为太子妃，这满朝权贵，能提出异议的，还真没有几个，便是有几个自诩高贵的女家，在世袭罔替的北静王嫡女，亲敕的郡主面前，还真没有几个能相提并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