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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春(51)

顾元朝暗笑,那是每一个男子的梦想,虽然也不是不可实现。

“你在胡说些什么?我没说要娶令寐。”

夏令涴顿觉委屈,不顾一切的道:“那你来我家做什么?你方才在我家花园里与谁说话?”

顾元朝恍然大悟,原来被捉-奸的不是他与夏令涴,而是汪云锋与夏令寐。这夏猴子倒打一把的本事不错,就是心肠有些软。开始见她之时居然会为了一个妾室的死活而郁郁不欢,实在不应该。若是她愿意拿出现在这一半的气势和勇敢,来面对无关之人的生死就好了。

“我,”汪云锋只觉脑袋上的乌云有闪电的趋势,明明是他逼问这对不知羞耻为何物的男女,怎么转眼变成了他被对方审问了?世道变得太快了点吧!

“你肯定误会了!”顾元朝忍不住又插一竿子,汪云锋只差眼泪汪汪对对方的不记前仇而感动。

“他们两人即将定亲,夏小姐作为他未来的小姨子没有资格询问,甚至于指责他们。”汪云锋那虚假的眼泪还没涌出来就收了回去。他错了,这七公子果然如很久很久以前一样,杀人从来不用血刃。

顾元朝好心捏起夏令涴头上的乌龟,敲打下乌龟壳,笑得十分的恶劣:“夏令涴小姐,两情相悦的情人偷偷见面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你又何必咄咄逼人。”悠哉悠哉的迈出这片密林,清唱:“此情只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啊……”

多日以来就压抑着思念和苦闷的夏令涴顿时被这么一句话语给击溃了平静的面具,‘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我讨厌你,我不要再看到你了,你骗我。你从小到大一直都在骗我,你说过只愿意娶我的,可你转头就去跟堂姐一起赏花……”

汪云锋手足无措:“我,没有。涴儿,别哭,涴儿……”紧紧的拥抱,低声的轻哄,任由对方拳打脚踢发泄自己的怨气和怒气。

略带着夏日的酷热而来的是,一句颤声:“云锋,你抱着她做什么?”

夏令涴一惊,差点跳起来,肩膀却被汪云锋死死地压住裹在怀里一动没发动。这在来人的视线中,则是相亲相爱之人太过于专情而对外界不闻不问了。

“令涴,你准备在我未婚夫的怀中呆到什么时候?”夏令寐踩着无数的碎石上前几步,石子尖锐的棱面割着脚底如扎入心口,钝钝的疼。

夏令涴整个人吓得面如土色,挣扎更甚。自己暗地里躲着伤心就可以了,被汪云锋瞧见了也无事,可是她不要被堂姐上演一钞捉奸’的戏码,这样让她觉得无地自容。她已经极力忍耐自己去反抗父母,也极力在外人面前表示出自己真的只是与汪云锋只是寻常的兄妹,而不是情投意合的情人。可是偶然瞧见汪云锋与夏令寐在一处的情景还是会让她下意识的躲避,似乎这样就可以不痛了,也当做自己真的不在意。

可是现在……她想要起来,想要挣脱,告诉夏令寐事情不是她看到的这样,她并没有想过要破坏他们。

夏令寐突地上前,猛地去扯夏令涴:“你们还不分开。”

夏令涴惊惧非常又隐隐羞愧,夏令寐捏着她的手臂就好像地狱中那冰冷的铁钳,势要将她拖离多年的温暖守护回归到现世的茫然和恐惧。她借力挣扎,用手去推开汪云锋,破碎的步子踩在他的脚面:“放开我,汪哥哥,你要害死我了。”

“令寐,你清醒些吧,我说过——我不爱你!”汪云锋抓开夏令寐的手指,两个人的指尖一个用力得发白,一个死磕到发青,如拔河的两方争夺着中间的宝物。

“你现在不爱我,以后迟早会爱上。”夏令寐丝毫不退让,从小习武的她性子开朗,臂力也相当吓人,就算面对着男子也丝毫不退让,这让她没有寻常千金小姐的懦弱和胆怯,反之,她的英姿飒爽会让人眼前一亮,从而忽略了她的骄纵和强势。

汪云锋喝道:“再一次的告诉你,我不是你的私人物品,就算爹爹他们让我娶你,我也不会去拜堂,你自己可要想清楚,这种事情不能儿戏。”

“你以为你可以违背父辈的意愿?告诉你,就算你不拜堂,我也有几十种法子让你随我洞房。”

“你……不可理喻。”有哪位千金小姐会这样对男子说话?就算她身边的武夫这么宠着她,也不代表汪云锋会如此。

夏令寐另一手揪着夏令涴的耳廓,在对方的惊痛中逼得汪云锋不得不放手:“我看是你太愚笨。这么多年了,我对你的心思所有人都知晓,论家世地位和容貌才学我那一样配不上你,让你如此嫌弃我。”她挑起夏令涴痛得冒冷汗的头部,看汪云锋看清楚那一张稚嫩的脸颊:“还是你只是被她所哄骗?你不会真的以为她是纯善如白纸的少女吧?你可知道这个家族里面众人是如何‘称赞’她的?”

夏令涴一震,轻声道:“堂姐,你松开,我不想与你争吵。”

夏令寐嗤笑:“怎么,就这么一句话即让你换了一副面具!我本以为你不在意云锋哥哥的,毕竟这么多年了你根本没有回应他的真心,不对么?”

夏令涴心中暗痛,可这么多年的书院教育着她行色不能太露,她也谨遵教诲。故心里哪怕对汪云锋依赖,她也必须自己去面对家族中加注的重担,而不让自己露出软弱来。

多年前,就是因为她的软弱差点让自己与夏令乾丧生在那车夫的刀下。若是,当时她狠得下心拿着石头砸死了那车夫,哪里会在之后被对方惊吓,他们会很快被家族中的人找到尽快回家,担忧过甚的母亲就不会早产从而让刚刚出生的弟弟早夭。虽然大家都说那不是她的错,是柳氏在暗中作了手脚,她一开始就谋划了让车夫绑架他们三姐弟,并借此故意去刺激娘亲想要一箭四雕,从而让柳氏腹中的孩子成为夏三爷的唯一儿子。当时,夏令涴一直都觉得那是她的错,是她太心软,不够坚强,不敢承担责任,才导致了家里的惨剧。所以从那之后,她永远都是以保护者自居,带着那轻笑的假面成长在这偌大的家族之中,成为里面最善解人意的千金小姐。

只是,毕竟年纪太小,维持不住虚假微笑的她会忍不住让自己调皮活泼的性子冒一下头。这些,外人不知晓,几位靠得极近的姐妹们却是知道的,并且大家都深得体会,因为世家千金中每一位都是这样慢慢长大的。而夏家家大业大,女子们学习管家之中,难免涉及到一些后院争风吃醋和明争暗斗,大家在维持自家内院和平假象之时也都要面对与几房姐妹中的相互攀比。

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朋友,而是敌人。

从夏令寐表示出对汪云锋的志在必得的宣言起,本被汪云锋保护得滴水不漏的夏令涴第一次知晓,她与夏令寐的不同。

她不够坦白,哪怕每一次被汪云锋温柔的拥抱她也不敢表示自己多么的喜欢这个怀抱;她也不够胆大,她的胆大妄为为童年生活增添了太多悲哀和苦痛,她不敢如夏令寐那样说‘汪哥哥是我的,不许别人抢!’她更不懂如何利用家族权势为自己谋取利益,夏令寐可以跟自己爹爹说汪夏两家联姻是猛虎添翼,夏令涴却不能跟夏三爷说‘我嫁给汪哥哥之后会让他成为爹爹的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