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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春(48)

柳氏一凌,居然又从地上爬了起来,顺着椅背又坐稳了,那有恃无恐的样子配上花掉的妆扮和一头散发,格外有些喜剧效果。

“看样子,你是有银子也不愿意拿出来赎你的亲生儿子。”

柳氏转头不看她,只听到夏令涴对丫鬟说:“那我们就让绑匪再等等。”

时辰沙漏在悄无声息的流失着,日头不知道何时已经完全从西方给落了下去,残红的天空渐渐沦落成夜晚的黑。屋内的光影慢慢地淡了,夏令涴去夏黎氏的院子探问病情,顺道一起吃了晚饭。

“令墨可还好?”

“有令乾陪着,不哭也不闹。”

夏黎氏喝完了药,挥手让人都退了下去,斟酌着道:“一个大家族里,继承人才是最重要的,姐妹们的作用永远抵不过儿子们。”

“我知道,娘亲。令乾是爹娘的命根子,也是我们的弟弟,我与令姝并不嫉妒。”

“你不懂。”夏黎氏阻止她的反驳,继续道:“我说的是以后,你一旦成亲了嫁人了做了别人家的主母了,你的夫君也会为了家族的壮大而拥有众多的妾室。家族里面,不止正妻必须剩下儿子,妾室们也是必须要有孩子。若有必要,妾室们的儿子比正室的女儿更加金贵。”

夏令涴心里一冷,静默半响,才说:“我们不会亏待令墨,他也是我们带大的,我们不会欺负他。只要,他不如柳氏那般痴心妄想。”她觉得口中干涸,下意识的去寻找茶盏,转头一看只能望到满屋子的冷情:“我们会教他什么叫做本份,也会告诉他如何做好夏家的小公子,会教他如何维持家族的声望维护家族的利益,只要他心是向着我们那就永远都是我们的弟弟。”

“如是你夫君的孩子呢?你成亲之后,夫君的妾室生下的孩子,你也会用着平常心将所有的孩子们一视同仁?”

夏令涴手一抖,整个人就僵坐在了那里。

“前些日子,汪家的公子来找我,说想要娶你。”

夏令涴心思一动,低垂着头也不知道是羞涩还是气恼。

“我没同意。”

夏令涴猛地抬头,诧异和惊慌布满了脸颊,好半响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问:“为什么?”

“因为,这样会导致你与你二堂姐决裂,从而使二伯父与你爹爹产生隔阂。这会让我们三房在整个夏家都抬不起头。”

“可是……”

“没有可是,令涴!”夏黎氏略急切的打断她,“你自己也说了,家族为大,作为子女永远必须保证家族为先。”

夏令涴差点哭了出来:“可那是我的姻缘,你们不能因为让二堂姐顺意而委屈我。”

“你何来的委屈?他们两人年纪相当,家世相当,才学样貌都相当,又是青梅竹马,你一个小孩子夹在中间算是什么?这等事情,没有谁顺不顺意的说法,更加没有委屈谁。”

夏令涴跌跌撞撞的倒退,将凳几撞翻了,不停的摇晃着头:“汪哥哥不爱她,不会娶他的。”

夏黎氏微不可查的露出一点冷意:“他敢不娶!”

夏令涴已经什么都听不下去,双眼无助又惊慌的到处张望想要寻找一点光亮。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黑暗和静谧,让她那沉重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 ,我好想写私奔,哦哦哦,千金小姐私奔~~

大家觉得怎样?有人有更好的提议没?

二九回

顾元朝很少来夏府,实际上就算来了他也是直接在前院面见夏家的大爷与二爷,倒是与夏三爷一直保持着距离。不为别的,清流这一派系实在是穷人太多,穷官员也多。对帮助他争取朝廷的权利和地位没有太大的帮助,天知道那群穷才子永远都是嘴巴厉害,真要心狠手辣比起世家弟子来还是欠缺了一些火候。

不过,若是能够遇见那位猴子小姐,又另当别论。他一直将逗弄猴子当作日常的消遣,有利排除多日积压的郁闷心情。

所以,这一次他办完了正事之后,毫不犹豫的提出要去夏家的大花园看看。前几年七皇子殿下为了某些见不得人的目的,将一只金头乌龟寄养在了夏家池塘里面。

“金龟金龟,唉,原来七公子有将自己宠物给女方家族入赘的嗜好。啧啧,这是不是代表七公子你看上了我们夏家的某位小姐,从而也想随着你的金龟一起入赘夏家?”

顾元朝将那褐金色龟壳的小乌龟给翻了边,看着它四肢滑动挣扎着要翻身的样子,讪笑道:“想来夏小姐不知道,我这金龟可是有好几只,分别寄养了几户人家。若是真按你所说,那我不就同时要娶几位美人了!”

夏令涴瞥着他:“白日做梦。”

“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作为王爷是可以娶一位王妃,两位平妃。”

夏令涴气哼:“淫-贼。”

“也比猴子好,而且还比一只盛怒中的猴子好得多。你说是不是,小金龟。”

夏令涴瞪他一眼,正看到不远处闪出二堂姐与汪云锋的身影,心中一痛,面上不显,甩甩袖子一声告退就这么走了。顾元朝愣了愣,摸着那乌龟的小金色脑袋,幸灾乐祸的喃喃:“难道我不小心又戳了她的隐疾?”

什么叫做‘又’?果然,夏令涴讨厌他不是没有理由。

“小姐,”总算逮住人的尚嬷嬷急急忙忙的走了过来,“这些年给柳氏下的药已经彻底发作,开始有些识人不清出现幻觉了。”

“哦,还在继续‘送信’没?”

“有。昨日我们把小公子的衣裳在猪血里面沾了些送了过去,她当场就吓得面无人色,一整夜抱着那衣裳没歇息,早上起来脸色都是青白的。我就琢磨着今早送过去的饭食里面药效加重了些,可她不肯吃饭,只好把新配的半包药粉都泡入了茶壶里面,方才她饿极了把茶水都喝了,越喝越饿,饭菜也都吃了。刚才我让人送了小公子的一把头发和头巾进去,她就开始边哭边叫。”

“她都叫些什么?”

“说愿意拿出五千两银子,剩下的要夫人出,说令墨公子也是三爷的儿子,夫人必须拿银子出来赎回孩子。”

夏令涴只觉得胸口堵得慌,她实在想不通为何柳氏将钱财看得那么重要,连自己的亲生儿子出了事情都不愿意拿出来救回孩子,还好她真的已经疯入膏盲。忍不住哼笑:“我记得厨房有位厨子很会做面食,可以捏造出各种动物的形状。你让厨子做一只小娃娃的耳朵,沾些血沫,里面要看得出经脉,然后等会给她送过去。”想了会,小心翼翼的问:“祖母有没有提及柳家的事情?”

“有。老河豚鱼是‘姨娘弟弟’让被收买的婆子送到了厨房,然后偷偷滴血到夫人的茶盏中。夫人中毒之后,老夫人让人循着这些年查到的线索找到了那位弟弟,可晚了一步被对方逃了。”

“怎么会逃了?放了这么久的长线才等得对方开始行动,居然逃跑了,那这些年静观其变的忍耐不都白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