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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春(44)

这么安然的度过了一些时日,小心肝里做着无数春-梦的夏令涴见到了家里的丫鬟,对方冷汗如雨哆嗦着扑向她:“小,小姐,不好了……”

“慌慌张张的没个样子,站直了好好说话。”

丫鬟屏了一口气:“夫人,夫人病倒了!”

夏令涴唰的站起来:“大夫看了没?不是一直有看平安脉,怎么好端端的病了。”绣花针扎得无名指血液直流也顾不上,她比丫鬟更加慌张的跑回了家。

院子里里里外外围着几圈人,鸳鸯拦在厢房门口,与人争吵着。夏令涴还没跨进门槛,就有人掐着她的手臂,尖锐的喊:“我的儿子呢?把我儿子给我。”夏令涴目光如刀:“滚!”

柳氏死缠烂打的更加大声吼她:“把令墨给我,他是我儿子。”

鸳鸯一个眼色,周边的婆子手忙脚乱的拖开不停大叫的柳氏,夏令涴闯进房内,正听见吉祥抽泣:“血……”

血,谁的血?

夏令涴脚下一软,被鸳鸯半拖半抱着去了床榻。夏黎氏的脸色在光影绰绰的屋内显得隐晦不明,嘴角残留着一丝撕咬了唇瓣后的血迹,吉祥端着的痰盂边缘同样有血块漫着,血色深黑。她听到自己破碎的音调在问:“这是怎么回事?”

“中毒。”大夫站起身,在屋内到处望了望,最后端起外厢房圆桌上的茶盏,嗅了嗅又点了点茶水试了试,才接近舌尖他就连番吐唾沫,有丫鬟送上清水给他漱口:“这茶有问题。应该是某种活毒物的毒素,带我去厨房看看。”

夏令涴使劲的瞪大了眼睛,让着韩商媳妇跟了过去,自己对鸳鸯道:“把所有的丫鬟媳妇婆子们都招过来,一个个审问。我倒要看看是谁有天大的胆子敢毒杀娘亲。”鸳鸯立即让人去找得护院来,将整个三房都守了起来。没了多久,连常年睡懒觉的福伯也赶了过来,面上一惊已经连续点了她几处穴道,看着夏黎氏痛苦稍缓,这才把脉。

一炷香悄无声息的燃成了灰烬,夏令涴一个晃身才发现自己就这么看着娘亲晕了过去一动也没动。她心里突地冒出一丝寒意,下意识的将手指伸到母亲的鼻翼之下。虽然极轻,可还是有呼吸。她浑身一抖,站了起来,才一迈开步子整个人就往地上栽去。

有人闷哼,她再一次被抱住了。

“爹!”她哑着喉咙,死死地抱住面前这个清瘦的身躯,将脑袋埋在里面,哽咽道:“娘亲是被我气得吐血的对不对?就因为我不听话,因为我想要与……”

“不是。”夏三爷抚着大女儿的头顶,“别多想,让闻先生看看,我们再想对策。”

“中毒,很罕见的一种毒。”闻先生问向福伯:“您老怎么看?”那头大夫已经走了进来,手中一个盘子里面装着一条泥土裹着的剥开的鱼。短而肥胖,背脊深褐色带着圆点,肚皮珍珠白。

“这是……河豚。”福伯首先认了出来。

闻先生用银针挑开鱼的肚腹,沾取肝脏上的新鲜血液,那根小小的针尖瞬时全部变成了漆黑色。他也不说话,一言不发的随着大夫出去开药方去了。

“河豚是海鱼,春季会随着海口的水流一起进入河流,其肉质鲜美,可血液肝脏等都含有剧毒。”福伯留下解释道,“食其毒者轻则呕吐、口舌麻木,重者全身瘫痪麻痹,呼吸窒息而死。下毒之人,是打定了主意要让夫人痛苦挣扎而死。”

夏三爷沉默的点头,一个招手已经有了护卫进来带着外面的众多丫鬟婆子们去了专门审讯的屋子。一时之间外面哭喊无数,而屋内的人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

这是漫长的一日。

夏令涴虽然被夏三爷安抚了下来,可她依然坐立不安,只觉得是自己的疏忽才造成娘亲的中毒。若是她以前买卖新的丫鬟之时就慎之又慎,挑选媳妇婆子们的时候查探了她们背后的家境,说不定就不会被人利用。

这都是她管家不严的缘故!

她觉得自己长得这么大什么都不会做,只能呆呆的看着屋子里的人来来去去,不是捧着药碗给昏迷的夏黎氏喂药,就是拿着毛巾替她擦身。福伯一直不停的换着不同的银针替夏黎氏疏导血脉,而她的爹爹夏三爷亲自去审问丫鬟们,夏令姝去让人接了夏令乾从书院回来,三姐弟固执的守在了一角,沉默的看着娘亲的气息时而急促时而浅短,而他们的心口就随着那呼吸一上一下。

连翘给三人送了晚饭来,却没有人吃得下一口,好不容易逼着喝了几口浓汤就再也不愿意张口。

“姐姐,你最近有没有惩罚哪个丫鬟?”夏令姝问她。

摇头。她最近都在书院,家里的事情都是娘亲在管,她根本没有与什么丫鬟接触,除了身边的连翘。

“那以前呢?赶走过什么人?或是将哪个婆子给打重了,让人记恨了。”

“姐姐管家太过于慈软,虽然有赏罚可也不够严谨。赏得太过于随意,惩罚也不够让人记忆深刻。毕竟没有人会为了扣半个月月钱而记恨得要毒杀娘亲。”夏令乾已经十岁,在白鹭书院中学到的治学治人之道比姐姐们多,他又是三房唯一的儿子,从小就随在爹爹身边,学习观察人心人性以及如何处理各大世家的人际关系,这些方面他比夏令涴懂得更加多,为人也更加严苛。

两姐弟一个冷漠,一个冷静,一问一答之间已经将可疑之人排除了大半。夏令涴脑内麻钝,靠在窗口让夜风将思维吹醒。

庭院最深处,一个急急忙忙的笨拙身影穿过,似鬼魅似邪魔。

夏令涴问:“那是谁?”

连翘伸出头去仔细张望:“……柳姨娘……她手中抱着……令墨公子!”

夏令涴和夏令乾对视一眼,纷纷跑出门外追逐那人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嗯哼,要开虐小妾啦,哦也~~~

扭动,我今天更新了6000字,没人要表扬我么?

二七回

柳氏披头散发的冲进了三房的大院,这么多年了,她一直不被容许住进来,心里不是没有怨恨。可是,现在她来不及去回想那些隐藏的情绪,她横冲直撞的跑向夏黎氏的小院,她要找她评理,让她把自己的儿子还回来。

六年了,昨夜是她唯一一次抱着孩子安歇的一晚,她都舍不得闭眼。可睁开眼睛的时候,孩子就不见了。

一定是夏黎氏又将她的孩子给抢夺去了!一定又是那个狐假虎威的夏令涴让人抱走了自己的孩子!那个夏令姝也不是什么好人,还有那最最该死的夏令乾。她们为什么不在七年前的那一天都死掉!这样她就会是名正言顺的正妻,是三房里面真正的女主人,没有人可以违抗她,也没有人可以欺负她,轻视她。老夫人也会越来越看重她,而不是如现在这般,对她不闻不问视而不见。她明明是老太太亲手带大的,为何到了如今反而不讨老太太的喜欢了?

一双手突兀的拦在了她的面前,韩商媳妇那张葫芦脸怎么看都欠揍。她说:“柳姨娘,夫人病着,这些日子不需要你伺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