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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60)

越说越嚣张,二姑娘终于忍不住扑上去抓着婆子的头发又拉又扯,另一只手在其脸上又抓又挠,痛得婆子哇哇大叫。

三姑娘忍了又忍,想要上去劝架,一个不小心还被二姑娘给吼了:“你滚,你要嫁你就去嫁,本姑娘就算剃头做了姑子也不会由着旁人糟蹋。”

三姑娘自小随着二姑娘,听了这话终于哭泣出声,只让杜青墨越看越火,冷笑道:“苍家的老爷是不能替两位姑娘家做主了,可杜家的嫂子总能替自己的小姑子们出头吧!来人啊,给我把这婆子拖下去好好的处置了,顺道把府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翻找一遍,只要是偷跑了,卖身契还在我手上的,一概去官府报案。这种没情没义还污了苍家家声的恶仆,迟早要打断他们的腿。”

范嫂子一愣。少夫人这话怎么是反的了?送去了官府,苍家的家声不正好被毁了么!只听说关门打狗的,没听说放着恶狗出去咬人的。

一屋子人是安静了下来,只留下二姑娘哭得暗哑的声音。

杜青墨抚着她们两人的肩膀,想了又想:“皇城里不止这一户苍家。苍家也不止这一房,你们在这里寻不到庇佑,可以去本宅求求族长,让他老人家替你们做主寻门好亲事。”

二姑娘抬头问她:“嫂子也想要我们走?”

杜青墨道:“如今府里正是多事之秋,我怕我护不住你们。”

二姑娘猛地窜起来,把三姑娘也拉扯到了身边:“我看你是不想护着我们吧!把我们往族长身边一推,这府里不就是你一个主人了?我哥哥如今是不是对你言听计从俯首帖耳了?你是不是想要独霸我们苍家的家产?”

杜青墨挑眉:“你从哪里听来这些胡言乱语?”

二姑娘喉咙都要破了:“那就是真的了!”她眼中泄出绝望来,“我走,我们即刻就走。这个家已经呆不住了,没有人真心实意的替我们着想了。”说着,也不听杜青墨解释,拉着三姑娘就冲了出去,那背影怎么看都透着决绝的味道。

杜青墨只觉得头都要裂了,脊梁一松,人就倒了下去。

睡得迷迷糊糊中感觉额角有人在缓缓的按摩着,她勉强睁开眼,看着那熟悉的声音,不由得哽咽。

萧无慎轻声道:“如今知道好人难做了?”

杜青墨抽了抽鼻翼,也不想爬起来,只把被角拉到高处。萧无慎知晓她心累,指尖再挑了一点药膏抹上继续揉动着。

小小的屋子里只闻到女子身上的暗香和药膏的清凉薄荷味,清醒中带着点绯迷,朦胧的暧昧也一点点从那指腹流淌出来。

四五回

他的手势太温柔,他的神情太温和,让杜青墨觉得心底一片宁静。

只要有他在身边,再多的狂风骤雨都显得遥不可及。

杜青墨半眯着眼,喃喃道:“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萧无慎顿了顿,黝暗的烛光下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专注。他说:“我怕你会出意外。”

杜青墨无端的脸颊绯红,稍偏过头去,那药膏正好擦过眼角,辣得她抽吸一声就泛出泪来。

萧无慎抓住她的手:“还是毛毛躁躁的,你怕什么!”说着就去拧了巾帕来替她把药膏擦拭干净。两人靠得近,萧无慎几乎可以把她的眼睫毛都数出来,那暗香更是在发尖耳背窜来窜去,搅得他心思不宁。

杜青墨捂着半边眼睛,面色更红了些,让久病的脸上添了艳丽。她委屈中带着点娇嗔:“明明是你的错。”

萧无慎轻笑:“好好好,是我的错,我道歉。”

杜青墨稍微低下头不去看他:“以后不要再说那种话了,说着说着就会当了真。”

萧无慎道:“我说的是真话,你当了真才好。”

杜青墨索性侧过身子去:“我以前怎么不觉得你这般油腔滑调,太不正经了。”

萧无慎叹气:“我以为你知道我这是在哄你,想要让你放轻松点。”

杜青墨瞥他一眼,淡淡地道:“我猜不出你话中的真假。一会儿说是真,一会儿又说是哄我,等会你是不是又说‘话由心生,你自行分辨’。”

萧无慎摇头叹息,表示:“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

杜青墨索性背过身去:“假君子,真小人。”

萧无慎顿时哭笑不得,起身去外间拿了什么东西放在床边茶几上,摇晃着她:“起来吃些东西。”

杜青墨一看,又是食盒,转念一想,心里又忍不住感动。他总是惦记着她没有吃好或者吃饱,也总操心着她的精神盈亏,总是在不经意间尽量照顾着她,重要时刻保护着她,甚至于在不知不觉中守护着她。这样的男子,越是对她好,她就越是觉得自己不配。

若是相遇在前世,相守在君未娶卿未嫁之前,相爱在两人都还保持着一颗赤诚之心之时,该多好。

这辈子,怎么做怎么说都是太迟了。

萧无慎从屋顶翻出来,迎头正巧看到顾尚锦站在月光下,似笑非笑的剔着他。

萧无慎笑道:“你怎么来了?”

顾尚锦努努嘴:“无聊,来看看你而已。”

萧无慎端详了一遍对方的脸色,沉声道:“出了什么事?可是太子殿下有另外的吩咐?”

顾尚锦笑道:“我又不是太子的狗腿子,专门替他跑腿传话还不发月钱,谁.干。”见萧无慎还沉着一张脸,顾尚锦索性伸了一个懒觉靠在了屋檐上,居高临下的瞄了瞄房内吃饱喝足后再次沉睡的杜青墨,轻笑道,“我方才问他们你去了哪里?你猜他们怎么说?”

萧无慎忍不住挑了挑眉,下意识的遮挡了对方看向杜青墨的目光。顾尚锦颇有深意地取笑他:“大家都说你这一年多唯一能够去的地方就是苍家少夫人的身边。我原本还不信,现在亲眼见到,才突然明白你的心思。”

萧无慎不语。

顾尚锦正了正神色:“你对她是动了真情?”

萧无慎唤对方:“郡主……”

顾尚锦冷笑:“你把你的妻女放在了何处!当年你说的话这么快就完了?说到底,你也只是一个善忘且善变的人而已。”

“郡主!”萧无慎沉喝道,“就是因为没有忘,所以我才必须好好珍惜这条命,必须好好的活下去。”他端视着对方,“杜姑娘都明白的道理,你怎么不明白。”

顾尚锦喷他:“你这是拿我们做比较?”

“没有。”萧无慎低声反驳,斟酌着劝道:“郡主,不要再游戏人间了。你明白自己的地位,我也明白自己的身份,你我根本没法走在一起。”

顾尚锦勃然变色,甩了衣袖几个起身就跃了出去:“谁说要跟你在一起!我最讨厌自作多情的男子了。”

萧无慎望着那远去的背影,忍不住也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这人,怎么每次发脾气都说我的不是。”

他最后望了望房内的杜青墨一眼,寻了一个方向也放心的离了去。

他们都知道,这一夜苍嶙山不可能回府,乃至于第二日也不见人影。杜青墨让人出去寻了一番,还是对苍嶙山知之甚深的老管家让人从青楼里抬出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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