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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27)

最后才是桑依依,她也不以为意,毫不犹豫的从碟子里用银叉叉起一颗暗红的梅子放入了口中。

杜青墨端起茶盏漱口,眼眸却从指缝中瞄了过去。

安嫂子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怎样?”

桑依依含了一会儿,眉头轻锁着,半响才吐出果核,帕子沾了沾嘴角,倨傲的点了点头。

杜青墨指尖捏着掌心:“既然喜欢,那就分下去吧。其他的让丫鬟们也尝尝味道,别多吃,担心倒牙。”

安嫂子应了声,赶紧把那一碟子梅子放在桑依依旁边的茶几上,另外两位姨娘的也送了,这才领着一个伶俐的丫鬟转去了小茶间。

杜青墨例行的询问焦氏苍嶙山的身子修养得如何,又叮嘱了一番饮食,然后说起即将入冬,她特意让人买了一些补品送给她们。寻常杜青墨也送东西,不外乎是用得着的布料、耳环、簪子等物,也不是特别贵重,只当是闲散着拉拢一下人心而已。

这次的补品倒是比以前的好些,老参、红枣、燕窝都是中上,额外的还有一小包海马,说是可以炖汤喝。海马晒得干瘪,小牛纸包放在茶几上的时候,那隐约的海腥气就扑面而来,杜青墨还逐一告诉她们一些养生的法子,说了不下半个多时辰。

她自己也口干舌燥的时候,终于听到某人一声干呕,桑依依捂着唇就跑了出去,在长廊边弯下身去。

杜青墨即刻往前一步:“这是怎么了,受寒了?来人,快去找大夫来。”

伍姑娘疑惑的瞟了过去,她有点疑惑为何今日的少夫人额外话多,更加猜不透现在桑姨娘的做派。

作为一个暂时的局外人,伍姑娘不觉得苍嶙山有多疼爱焦氏,真的爱她,哪里又会把焦氏折腾得半死不活。相反,这位看起来倨傲冷漠的桑依依才是苍嶙山心中的人。别说苍嶙山不会对桑依依说一句重话,就连饮食起居那可都隐隐高了少夫人一头,据说以前这位可是连少夫人的面子都不卖的主,嫁进门几个月都不来给正室见礼。

焦氏的宠爱浮在了表面,桑依依才真的是苍嶙山骨头里疼惜的那一个。

伍姑娘虽然见得多,可到底不通人事,在戏班子里也戏子嫁人了也没再出来过,一时只看着众人忙乱。焦氏原本是看好戏,等听到桑依依那一声声干呕下去,她不由得走到方才对方吃过的果碟旁,端起来嗅了嗅再仔细看了看,面色瞬时一变,声调都高了几层:“哎哟,看样子我们苍家有喜事了。”

杜青墨只当没听见,让人扶着桑依依回了她的院子,连大夫也一同过了去。

不多时,就有丫鬟来报,说是:“恭喜少夫人,桑姨娘有喜了。”

小妾有喜,恭喜未曾生养的正房夫人,这算个什么事!

杜青墨心里冷哼,脸上假意僵持了一会儿,道:“这是好事,快去告知公公婆婆,再派个人去兵营请夫君快快回来。”

桑依依的那小丫鬟哪里还有平日里低眉顺目的样子,高扬着头把屋里剩下两个姨娘都嘲笑了一下,这才扭着腰出了门。

焦氏当场就想要掀了茶碗,冷哼道:“她倒是好福气。”

杜青墨不置一词,偏过头去对安嫂子道:“这会子还真的要请嫂子多送几坛子酸梅来了,看看一品斋还有什么好的也一并买了些来,都记在账上。”

安嫂子笑颜逐开,高兴地让人侧目:“少夫人放心好了。”

晌午还没到,苍嶙山果然急匆匆的跑了回来,一直待到晚上也没有出来。

老夫人也特意去瞧了瞧,正巧杜青墨也在,斟酌了一会儿才说:“我最近身子也不爽利,府里大大小小的事物也太多,人来人往的闹得我头疼。现在又添了一桩喜事,越发忙不过来,媳妇你有空,不如就把你们院子里的事情挪过去,也让我省省心。”

这是要放权了。

屋里的人先看看老夫人,再望向杜青墨。

苍嶙山道:“横竖你也无事,也该蘀母亲分忧解劳。我的长子非比寻常,可出不得一点差错。”说着的时候,眼神瞟到已经嫉妒得快要发狂的焦氏,他们一家子的意思都很明显。他们要杜青墨亲自保下苍家第一个孙儿,焦氏忌惮杜青墨,伍姑娘没有收房自然不会多说多做,杜青墨是正室,若是孩子不幸夭折了,那就要杜青墨负责。如果孩子生下来,杜青墨再劳苦功高也没有桑依依生得长子来得人心。

倒是一副好算盘。

杜青墨忍着听完,咬着下唇,深感忧虑道:“媳妇倒是想要蘀婆婆分担。只是媳妇从未管过家,人情世故也不懂,就连帐薄都看不明白,做错了小事还好,若是坏了大事连累了府里的名声,那……”

老夫人尖刻的打断她道:“你们杜家难道没有教导你吗?”

杜青墨憋着气:“爹爹平日里就教我琴棋书画,娘亲教我女红为妻之道。杜家上上下下不过三十口人,左右都是一些细碎芝麻的事情,娘亲身边的老嬷嬷一个人就张罗了,并不需要娘亲吩咐。我们苍家也有管家不是,婆婆身边也有几位老嬷嬷,他们是家仆,又是婆婆亲手调.教的,为人做事定然比我妥当。”

苍嶙山直接指着二管家道:“那拨一个人给你,有事无事你都可以问过他再做,总不会出错。”

杜青墨一味的抗拒,苍嶙山难得的好心情也磨透了:“你左右都不肯,是不是算好了我的长子不会平安出生?”

杜青墨吓得脸色一白:“你,你胡说什么!”

苍嶙山猛地扣住她的手腕:“要证明我没有胡说,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妥妥帖帖的照顾好她们母子。”

杜青墨一甩他的控制:“你何必逼我至此?是,我嫉妒她,嫉妒她得到过你的宠爱,也嫉妒她能够怀上你的孩子,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她,甚至于这几个月相处下来,我都尽量的学着与她和平共处,我都做到如此地步你居然还怀疑我?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居然为了一个妾室来质问我?你将我置于何处?你要将我对你的心踩到何种地步?”

倒退了几步,憋红了脸怒视了老夫人一眼:“你们苍家的媳妇太难做了,我要回娘家。”

说罢,飞快的跑了出去,也不管众人的阻拦,直接喊人准备了马车飞奔着走了。

屋里的几人面面相视,谁都没有看见桑依依忐忑不安又希翼难耐的脸。

从那之后,各色补品和珍玩,金银珠宝都流水似的滑入桑依依的院子,为此焦氏不知道扭断了几条帕子。她原本还固执的守在苍嶙山的院子等着,可左右都等不了,半个月后终于搬回去了。

有了苍家人对杜青墨的那番揣测,伍姑娘也不敢到处乱走,挤到焦氏一处,两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按照焦氏的说法:“生了长子又如何?一个青楼女子的儿子,就算是苍家的种也没法分得半分家产,没落入贱籍算是好的了。”

伍姑娘纠正她:“桑姨娘已经脱了籍,是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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