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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2)

一个媳妇子不停的给杜青墨顺气,又让她喝了茶水,这才舀过亵衣给她床上。屋里除了苍嶙山,其他的都是女子,皆看到杜青墨一身的伤痕,女方陪嫁过来的丫鬟们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气,纷纷怒视着苍嶙山。而男方安排的婆子们也都偏过头,不忍再看。

杜青墨哭得梨花带雨,哪里还有方才强硬尖锐的神色,依靠在媳妇子的怀里:“范嫂,我好疼。”一声声的哭,像极了小时候受到委屈找不到爹爹哭诉,只好躲在比自己大了一轮的妇人怀里叙说疼痛。

她闭着眼不停的说:“他打我,我什么都没有做,他说要杀了我。范嫂,我害怕,你带我回去,我不嫁了。”那柔弱的身子不停的颤抖着,让人不得不醒悟到,这位新少夫人才年方十五。

她昨日还是杜家千宠万爱的大家小姐,从来都是被老爷夫人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姑娘家,别说是被人掐着脖子要命,就是说了一句重话都会被无数环绕的婆子们喝止。可只是一夜,她居然就沦落到了要命丧黄泉的地步。

这苍家难道是阎罗王的地狱不成?

暴怒中的苍嶙山连头发丝都要烧了起来。

这个女子,居然当着他的面上演变脸!她有什么目的,她真的是皇城中人人称赞的杜家千金?她的端庄贤淑呢?她的温柔得体呢?她的以夫为天呢?

他们杜家,到底教出了一个什么样的女儿?

怒目而视的苍嶙山不自觉的开始深思,也许这才是杜家同意苍家求亲的阴谋?一个善变的女人嫁入苍家,企图将苍家搅得天翻地覆,然后寻找可乘之机,算计二王爷一派?

苍嶙山深深的吸入一口气,平复了自己那莫名其妙生出来的寒意。他眯起了眼,瞬间又成了那骄傲自满自命不凡的少年将军。让一边的丫鬟捧来衣物服侍他穿上之后,苍嶙山倨傲的哼了哼:“给少夫人穿衣束发,爹娘还等着新妇去磕头呢。”

他压根不担心这里所有人的看法。这里是苍家,杜青墨嫁了过来就没有回去的道理,除了被休,除了死!

苍嶙山最后一次瞥了眼杜青墨,这个女子已经收起了所有的委屈,就如同寻常官家的妇人一般,咬牙吞下夫君所有的不甘和愤恨,只余留下所有的顺从等待命运的折磨。

她相当的识时务,也很明白事理。一瞬间,苍嶙山就揣测出了她的性子。

哼,这样的女子,难怪杜家会放心让她嫁入政敌的府中。不过,他一点都不担心。相比他对杜青墨的迁怒,他的娘亲才是真正对杜家厌恶乃至憎恨的人。

要折磨杜青墨,他有的是法子。

第二回

若说重生之前的杜青墨对苍家的老老少少都保有尊敬和恭顺,那么重生之后的杜青墨对苍家所有的人只留下海一样深的怨恨。其中,苍嶙山自然是排第一,那么苍老夫人则为第二了。

不过,缓过神的杜青墨已经收拾起了初初重生后醒来的紧张和恐惧。

她最强烈的恨意在再一次面对苍嶙山的时候爆发了大半,剩下的则是面对现实的沉默。她知道,自己刚刚的不管不顾已经让苍嶙山对自己有了防备,不过,就算再醒来一次,她也无法冷静的面对残害自己的仇人。别说与苍嶙山如常的说话,就是看到他一片衣角,她都恨不得撕裂了它。

“少爷,少夫人来了。”

杜青墨松了松自己的手指,把掌心的潮汗都抹在巾帕上。脸上继续挂着怯怯的,柔弱的神情,走三步退一步的跟在苍嶙山的身后迈入了主院。

主位上的苍老爷,和苍老夫人早已等候多时。如记忆中一样,苍老夫人为第一次见杜青墨就下足了功夫。高高的门槛,分列两行的丫鬟们一字排开,各种娇态各种美色呈现在新进门的媳妇面前,无端的会给人一种压力。

那时候,心思单纯又从小只被教导以夫为天的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丫鬟里面有多少明里暗里嘲笑过她,又有多少阴里阳里给她下过绊子。她以为丫鬟只是家仆,应当都是为了府里的主子好,从来没有想过她们都一心在看着她的笑话。百年书香世家教育出来的姑娘家,自然从来学的都是贤良淑德,与人为善。她以为夫家如自己的娘家一样,都懂得礼义廉耻,明白是非对错。她的端庄大度,成了她们背地里嘲笑她木纳愚笨的理由;她的贤良淑德,成了她们在老夫人面前挑剔她软弱无知的借口。

什么样的主子,就能够养出什么样的仆人。

苍家的老夫人,在世家大族的女眷中,那可是人人闻之色变的泼辣女,最是强势最是蛮横之人。

现在,这位老夫人就端坐在主位上,她的身后挂着一副金光闪耀的金凤朝阳的古画。古板而严厉的神色,在那暗红锦绣的衣裳衬托下越发显得阴沉。

这位老夫人如那时候一样,见到杜青墨的第一句话就是讽刺:“杜家教出来的好女儿,睡得日上三騀了才记起给公公婆婆请安,架子也太大了。再慢来半个时辰,就该我们老夫妻给新媳妇去奉茶了,你说是不是?”

杜青墨当年是怎么应对的来着?她根本就不用仔细的想,因为那一次婆婆的下马威太盛大印象太深刻,导致她一直记忆犹新。是了,她当时谨记父母的尊老家训,认为婆婆说的任何话都是对的,作为媳妇只能听着,有委屈也必须受着。所以,婆婆那话几乎让她羞愤,当即就下跪道歉。

那一跪,就足足跪了一整日,来来往往请示杂事的仆从们在第一日就明白了这个媳妇在苍家的地位。

苍嶙山自然是不会蘀她求情。

善忍、温柔、恬静的她,没有得到苍嶙山一个怜惜的眼神,更加别说蘀新妇向老夫人求一句情。

杜青墨心里冷笑,面上却是白了白,整个人就簌簌发抖。一双眼即惊诧又害怕的望向老夫人,微微抬起的颈脖上扯出一个脆弱的弧度,露出一圈青紫的掐痕来。

杜青墨咬着唇瓣道:“婆婆也……也想要我死么?”

周围有人在抽气。

主位上的两位老人一愣,苍老夫人大喝:“你胡说什么?”

杜青墨似乎惊吓了一般往后倒退了两步,一双眼布满了泪水,喃喃道:“好……可怕。范嫂,范嫂……”她转身就要跑出去,苍嶙山已经先一步扣住了她的手腕:“你干什么?跑来跑去没点规矩。”

杜青墨眼泪滚了下来,挥手大叫:“不要,我不想死。范嫂,救命,他……夫君他又要掐死我,我害怕……”

本来准备看好戏的众人都一愣,一时难以接受的看着杜青墨一边挣扎一边大哭的话语,再瞄向她脖子间的青痕印记,有心思快的已经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嶙山,怎么回事?”一旁的苍老爷出声,显然也发觉了杜青墨的失态。这种失态与他听闻中的杜家女儿的评价有太大的出入,而儿子的怒气还有她脖子上的掐痕也显示着昨夜的洞房花烛夜并不那么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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