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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我要吃肉(72)

“如果每一家姻亲都向夏家求助,夏家救得过来?难道每一个世家就真的是完全无辜,没有仗势欺人、收受贿赂、买官卖爵、草菅人命过?一个世家那么多的子弟,就真的个个都端端正正谦虚文雅?他们的家仆,护卫甚至于手中的私兵,都没有狗仗人势欺男霸女过?如果没有,他们为何会被我抓到把柄,列上数百条罪状告得家族覆灭?这样的家族,夏家怎么帮,如何肯帮?

夏家的女儿,一个做了皇后,一个是赵王妃,其他子女个个身系名门,他们如果遇事就去夏家求救,他们到底是给夏家求了荣华还是带来灾难?

你以为皇后至今能够荣宠后宫,真的是因为皇上全然的偏爱?

是因为皇后从来不涉及前朝朝政,也是因为夏家对皇帝的集权一直都是恭顺得明哲保身的态度。皇帝真正要动哪一家的时候,夏家只会袖手旁观,而不会因为是姻亲而与皇帝对抗。相比别的世家,夏家才真正的是在刀口上舔血,不敢轻举妄动。”

夏令寐僵直的转动着眼珠:“你是说,这一次,皇上准备拿汪家开刀了?”

“是其他世家终于不愿再做沉默的羔羊,他们要奋起反抗与皇上博个你死我活。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我。”

“那你……”

“我在等皇上的决定。”皇帝压下了奏折,他是准备丢出汪云锋给众多世家喂一口肉食,暂时求得皇权与世家之间的安宁,还是……

汪云锋握着夏令寐的手,大拇指一直缓慢的摩擦着她的掌心,安抚着她:“别担心,我是你的夫君,自然会护得你的安全。”

安全,而不是富贵荣华?

夏令寐灵敏的捕捉到了汪云锋里面的漏洞。她不难想象到,如果不是她去了古家,如果不是遇到了庄生,是不是他还会固执的将自己血肉之躯抛入火海里面,享受着生死一线的快慰?

是不是,从很久以前,汪云锋就决定了孤家寡人的活完这一生一世?所以才会心甘情愿做皇帝手上的刀,一次次毫不犹豫的捅入世家的心脏,而不管自己的死活。

这个男人是在怎么样的心境下才一次次推着自己走向死亡?

她不想问,只是紧紧揪住了他的袍袖,睁眼看向窗外刺目的阳光。

已经十月了,太阳为何还这么的烈。

过了两日,夏令寐趁着汪云锋上朝之际,入了宫。

正巧,宫里的嫔妃们正好给皇后请安出来,殿外莺莺燕燕好不热闹。夏令寐是三品命妇,见得贵妃九嫔们出来只得恭敬的让道一旁,行礼拜见。后宫里的消息传得快,妃子身后的家族也大多掌握了些权柄,对于汪云锋的倒霉事都听闻过,再见到平日里嚣张的夏令寐灰白着脸色恭敬的样子就忍不住的扬眉吐气。更有甚者,看着夏令寐行礼也不叫起了,自顾自的站在原地与别的嫔妃说话,她们不走,也不叫人起,夏令寐就自然只能弓着身子不去抬头。

言语伤人,夏令寐只觉得那些个刀锋一遍遍刷到面皮上,生疼。在后宫尚且如此,汪云锋日日上朝,到底要面对多少讽刺嘲笑?可是他硬是一声苦都没有说,安然得好像他是铜墙铁壁,除了夏令寐母子,再也无人可以伤害他。

夏令寐是骄傲的,若是往常自然不会有人敢于无视她。可是现在,她的身份是御史汪夏氏,妻以夫为贵,在这吃人的后宫就算是再多的嘲讽打压她也必须吞了下去。

直到,皇后娘娘身边宫女的宣召夏令寐觐见,众多嫔妃们才恍然惊醒般看向夏令寐,虚情假意的撇开关系。

夏令寐直起身子,状是无意的将方才口出妄言的妃子们扫视了一边,嘴角含着一丝傲到极点的笑意,笑得太深反而添了冷,激灵的已经醒悟到这女子另外一层身份:夏令寐可是皇后的堂姐。

开罪了夏令寐,谁也不知道那心机深沉冷如冰山的皇后会不会替姐妹出头。只一瞬,已经有几个妃子苍白了脸,惶惶不安的逃了。

“本宫想着你也该来了。”皇后见到她,第一句话就含有深意。夏令寐一怔,苦笑道:“难不成竕儿真的在宫里?”

皇后赐坐,让人奉茶后才笑道:“你们夫妇不是早就把北定城翻了个底朝天么,不在外头,自然只能在宫里了。”她抿着一口茶,半抬眼的瞄着她:“难不成你来找本宫是为了旁的事情?”

夏令寐自然不好说她是为了汪云锋而来的。相比汪云锋的官职,夏令寐更加急迫於夏竕的安危。既然皇后说在宫里,她也就仔细询问了起来。

“其实也是巧合。太子这些日子勤于练武,每日里都要找宫里的武师讨教,久而久之自然而然的发现一些猫腻。他身为太子,皇上对他的文武教导最是严厉。可身份摆在那里,谁敢轻易得罪他?文章还好说,五分好夸成八分。他又学的都是帝王之道,吟诗作词大气磅礴,自然比寻常书院弟子多了些霸气,不说第一,前十也总有他的名次。就算没有,书院的老师如轮如何也会让他进前八。

武艺他学的是为将之道,统领三军把持大局,排兵布阵容易学,武功的精进却很缓慢。在宫里比武,人人不敢真下狠手,在书院他就算是学子那也是太子,寻常人顶多胜他一局,败两局。原本这样皇上也勉强满意,可最近太子对自己武艺的要求越来越高,隐约有些练武成狂的架势。皇上见他如此,就说了一句‘高手在民间’,于是给他推举了一位民间师父,据说是以前定唐王游历之时认的生死之交。太子去了几日受益匪浅,之后每日里下了学就去找那人习武,就前两日遇到了离家的竕儿。”

“那竕儿现在……”

“他白日里去了那人的武馆习武,晚上与太子比武之后再随太子一起入宫暂住。”

夏令寐松了一口气。太子殿下要去的地方自然戒备森严,也怪不得汪家的暗卫遍寻不着。她本想直接求了那武馆的地址直接去接了夏竕回家,可一想起儿子与汪云锋的不合又有些忧虑。而皇后说了这么一番话,自然不止是为了让她安心。

果不其然,没多久皇后就随意的问起武艺的来处。夏令寐觉得这些没什么好隐瞒的,毕竟皇后也姓夏,问她自然是尊重这位母亲。两人一问一答之间,皇后也对夏竕的性子有了些了解,不由冷笑道:“你们夫妇当真是把竕儿宠得太过了。”

夏令寐微挑眉,也来了些脾气:“本宫宠着竕儿,不也同皇后宠着太子一样!”

“那是不同的。”皇后道,“至少,太子绝对是一位合格的储君,而不只是一个不懂世事毫无责任感的无知孩童。对于太子,皇上教导他为君之道,而本宫教导他为人为臣为子,甚至为民之道。而太子太傅们教导他仁义礼智信,忠孝悌廉耻,缺一不可。为了培养他成为合格的储君,皇上亲手摧毁了他的童真,而本宫亦愿意将他推下悬崖,让他明白人性的残酷。将他送入白鹭书院,更是让他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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