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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我要吃肉(45)

夏竕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太阳很热,身子很凉,风吹小象,只有一个字——爽!

夏令寐洗漱完毕就只看到院中的夏竕一次次的将毛笔丢掉,卷书开始还捡了两次,到了第三次也不搭理了。自己脑袋后面擦着芭蕉扇,不一会儿端着香气四溢的点心从夏竕的面前走过,再一会儿又捧来了洗得鲜亮的时令水果从他眼睛下底下走过,再一会儿,清一色的青釉瓷碟上盛满了各色冷菜,色香味俱全的从夏竕的鼻子底下滑过。最后,卷书捏着一个鸡屁股一边嚼着一边嬉笑的绕了桌子两圈,走了……

“他这野性子去了白鹭书院只会吃亏,趁着人还在我先教导一二,驯服了你再送他去书院读书,以免堕了你我两家的名声。”

夏令寐忍着心疼:“他若是一直不肯写呢?”

汪云锋笑道:“真的不肯写才好。中午有骄阳,下午有烈日,傍晚有蚊虫,半夜有凉风,清晨有寒露,他一日不识我,就在外面呆一日;一时写不出我的名字,那就饿一时;一刻不听劝,那就让他明白,这世道上不是所有人都会宠他,溺爱他,纵容他。”

真是狠心的爹爹,还有一帮子助纣为虐的仆从。

夏竕泪眼汪汪,娘亲……

夏竕是个刺头儿。他有着坚定的意志,更有反抗敌人的决心,还有顽强的对抗力。

他的一切美德都用来抵抗汪云锋的专制、霸道和冷血无情。

丫鬟们走过,看着那小小的娃娃挺着胸膛站在矮几上,手上染着磨,额头冒着汗,身后光着两团被烈日晒得油汪汪的腚,还有那风吹就颤抖的小象鼻子,丫鬟们娇羞的、怯怯的,捂嘴偷笑而过。

屁股腚好热,小小象有点冷;站了一个多时辰,没吃早饭的肚子也饿得咕咕叫。

他虚空抓了抓小肥爪子,瞄了眼在走廊边纳凉吃荔枝的卷书,无言。白砚练功完毕,从院子路过,瞧了他半响,好心的拿起毛笔放入他的手中,这一次,夏竕没有丢开。

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萤石,给墨砚加了水,磨了磨,再喂了他一杯茶,看着被晒得有点晕乎乎的夏竕,咬牙切齿,苦大仇深的开始临摹那三个大字,写一笔就流一滴汗。

夏令寐站在暗处,差点把自己的指甲都给掐断。

三三回

夏竕遵从强者为尊,汪云锋这一点点的惩戒并不能让他驯服。

虽然抓着毛笔,可是他一个大字也没有写,他直接把汪云锋的名字画成了缩头海龟的模样,并且将‘锋’字的收笔画成了一条又粗又长的尾巴,直接延绵了整长宣纸。

夏令寐几次从窗口望去,只能看到他笔头摇动,仿佛在勤学苦练。

汪云锋从众多的事务中抬起头来,就看到暗角夏令寐心疼的神色。叹了口气,忍不住岔开她的心神问:“把你的信使招过来,替我给岳父送封信。”

夏令寐偏过头,替儿子耍起了脾气:“你自己又不是没有,我的飞刀可不是随便让人使唤的。”

汪云锋颇具深意的笑道:“我又不是外人。”

夏令寐一怔,脑中自然而然的浮现昨夜的那些情/事。整个人眼角含嗔,面颊带春,转头正巧又看到汪云锋温雅的笑意,愣了愣。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般轻松的笑过了。

记忆中,他的温柔全部给了少时的夏令涴,淡漠疏离给了她夏令寐;成亲后,他的爱全部奉送到了夏令涴的面前,恨埋在了她缩在的汪府;拿了休书之后,再见的他,一切的喜怒哀乐都冻结在了平静无波的面具下,只有望见她时才带了急切和疼惜。

她也曾不经意中看到他面对外人的样子,冷酷、尖锐、偏激,如出鞘的寒刀,每一句话都可以伤人。

现在,他的温和再一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却让人感觉已经过了沧海桑田。

夏令寐莫名的有些心酸。

汪云锋不知何时已经拥住了她,摩擦着她的额发:“我不喜欢你愁苦的样子,我的令寐应该是肆意妄为,天下唯我独尊的性子。”

夏令寐推了他几次都推不开,冷哼道:“你也不看看我的年岁,你以为我们还是年少轻狂之时,可以任意的挥霍自己家族的权利,不掩饰自己真实所求。”

汪云锋拨开她被糅乱的发丝,轻声道:“我们的确不再是茫然无知的少年人了,连你都懂得了隐藏自己的念想,何况是其他人。”

夏令寐瞪着他:“这些年你过得苦不苦?”

汪云锋有心让她愧疚,坚定的点头:“很苦。”

夏令寐嘘了声,猛地推开他的臂膀,骄傲的扬起头:“活该,你咎由自取的。”

这趾高气扬得理所当然的样子让汪云锋乐到了心底,打趣她:“将我的痛苦建立在你的喜悦之上,太不厚道了。”

夏令寐咬牙:“你自愿的,怪不得我。你少在我面前假惺惺装正人君子,担心我撕了你这道貌岸然的皮,让世人看看你到底有多铁石心肠。”

汪云锋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后背:“不愧是母子,都是野性难驯的性子。我错了,娘子绕了为夫,如何?”口里说着讨饶的话,面上摆着镇定自若的神色,哪里是认错?若是被外人看了,还只以为是他在耐着性子哄不懂事理的夏令寐呢。

夏令寐瞅着他,琢磨着刚刚明明是准备替儿子出头的,怎么一会儿她就被他一个笑容给忽悠了,然后就心疼了呢?心疼了是正常的,反省过去的无知岁月也是正常的,抱怨过去对她的态度也是正常的,他告诉她后悔了,他真心的道歉了,可话里话外怎么都透着古怪呢?明明是他吃了苦,却是她心疼;明明是他的步步退让,倒显得她咄咄逼人;明明是他的错,到了最后反而感觉是她在顽固不化娇蛮任性?

后知后觉的,夏令寐才发觉,自己好像被某个奸猾的人给耍了。面上一阵青一阵白,气得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

在不知不觉中,她的心情已经被他全然掌控,搓扁揉圆,无法挣脱。

三品御史大夫,果然是摆弄人心的高手。这样看来,以前他的确是对夏令寐手下留情了。要是在重遇的第一日就拿出今天十分之一的手段,夏令寐早就成了他囊中之物,跑不掉逃不脱。

也许,被卖了还会替他数钱?夏令寐忿忿的想到。

两个人一番折腾,夏令寐再恼羞成怒还是把飞鸟给召唤了来。

她知道汪云锋一定要用飞鸟送信的意思。他是要告诉夏令寐的爹爹,告诉夏家人,夏令寐重新回到了汪云锋的身边。她的宠物,他的信,相当有说服力,也是暗自提醒夏令寐:你是汪家人,再也跑不掉了。

汪云锋见夏令寐不再盯着夏竕,担忧也就少了几分。

他也明白夏竕在夏令寐心中的重量,自己本身对于突然出现的儿子也是喜忧参半。喜的是,有了儿子之后一家人的情分再也无法断开;忧的是,儿子相当的顽劣,若就这般送到北定城,不说光耀门楣,别仗着两家的权势惹是生非,犯下错事就好。北定城是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任何一件小事都可以牵连出世家和朝堂的纷争,成为别人手中的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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