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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我要吃肉(41)

为此事,夏竕还被大雁朝的海兵们嘲笑了几年。

夏竕年纪小,记不住太多事情,只惶惶的觉得娘亲似乎把爹爹看得比自己重要,他的领地受到了威胁。想要告诉娘亲不要义父了,心里又隐隐的舍不得。夏令寐又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夏竕不敢闹腾得太过分,把嘴巴闭得跟河蚌似的死活不开口,狠狠的瞪了昏睡中的汪云锋两眼,撒开两条短腿几蹦几跳的就跑了出去。

他去找庄孙子出主意去。

汪云锋一直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才醒了过来,张开眼之时,脑袋里面一团糨糊,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一只手正拿着巾帕掀开他的衣领口,替他擦拭脖子。对方的发丝有点硬,浮在肌肤上刺刺的。

他抓住那只手,喉咙沙哑的喊:“令寐。”

夏令寐眸中的惊喜一闪而过,笑道:“醒了。”想要收回手,对方却固执的抓着,夏令寐无法,问他:“可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醒来的话就自己沐浴吧,擦澡也擦不干净。”

汪云锋接连赶路,风尘仆仆的找到人之后,也没有沐浴就累垮了。夏令寐见他昏睡之时出汗甚多,这才绞了帕子想要给他简单的擦拭一番,也好睡得安稳。哪里知道,半路上人就醒了过来。

屋外伺候的萤石听到声音,歪着头进来瞧了瞧又出去了,不多时就亲自端了温热的药碗进来,身后跟着两个粗使仆人搬来了浴桶洗漱之物。

汪云锋全身无力,不知道是累的还是饿的,见了药也不多问就自己喝了干净。夏令寐扶在他的身后,看他浑浑噩噩的,只怕一时半会也没法自己沐浴,只好让人向送了晚饭来。让他简单的梳洗之后,换在了靠窗的榻边,准备一起用饭。

夏竕闻到香味,老马识途似的窜了进来,看见汪云锋半靠在榻上就嘟着嘴,唤夏令寐“干娘”后,就闭紧了嘴巴。

汪云锋状是无意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夏竕就炸毛的小兽般瞪回去:“病秧子。”

汪云锋脖子上被他咬得伤口还没换药,只冷冷的道:“坐下吃饭。”嘴里没发脾气,心里俨然已经把对方当成了自己的儿子,拿出了做父亲的威仪。

夏竕顿了顿,总感觉这软趴趴跟章鱼似的男人比夏将军还要凶些,心里不服,夏令寐已经将一碗鸡屁股摆在了桌面上。

很好,夏竕闭嘴了。

三十回

这是一家人第一次聚餐。

汪云锋坐在上首,看着夏竕吸溜着浓汤,夏令寐忙活着替两父子布菜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的彻底清醒过来。

那几年的孤独冷寂早就深入了骨髓,与现在的温馨热闹成了截然两个对立,让他一时百味杂陈,鼻翼酸涨,久久不能自持。

“怎么了?”夏令寐剥开一只醉虾放在他的碗碟中,“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不,”汪云锋喝了一口汤,等到那热烫的汤水顺着喉管而下,将心里的冰川给融化,这才提起筷子夹了鱼眼睛放入她的碗中,轻声道:“我记得你爱吃这个。”

夏令寐顿了顿,掩下眉目,几次才夹住那食物送入口中,已经说不出话来。

夏竕喝了汤,毫不犹豫的也夹了一块鸡屁股放在母亲的碗里:“干娘,快吃饭。”

明明是平平常常的晚餐,除了叽叽喳喳不停咂嘴的夏竕外,另外两个大人都是沉默不语。汪云锋严谨的家教恪守食不语,夏令寐倒是没有了那么多规矩,可心情激荡下也吃得魂不守舍,只能不停的给两父子夹菜,自己倒是没有吃多少。

饭毕,夏竕刚刚想要如常的跑出去找庄生,汪云锋却叫住了他:“都六岁的人了,无事不要到处乱晃荡,有闲暇多看看书写写字也好。”

夏竕气呼呼的:“我要去练武。”

汪云锋不管他这些:“刚刚吃完饭,蹦蹦跳跳的对肠胃不好。你以前都学了什么书,会写多少字?去把你平日做过的功课拿给我瞧瞧。”

夏竕呲牙:“本少爷才不学那些文绉绉酸溜溜的文章,有本事你别跟我磨嘴皮子,我们拳头下见真章。”

听了这话,汪云锋也就估摸着夏竕肯定是走武路子,与以前的夏令寐小时一样。可夏令寐当年也读了不少书,在白鹭书院的女学子中排不上前五,也能够进前十左右。汪云锋在同期的学子里倒是佼佼者,除了几位皇子,他是世家弟子中数一数二的人物。作为他的儿子,武学再好不会文章的话,只有跪祠堂的份。

当下,他的脸色就冷了下来,颇有点在朝堂上冷面御史的气势。眉头横着,抿成一条线的唇,倨傲而轻蔑的眼神比刀子还要锋利,变脸的速度之快,生生吓得夏竕倒退两步。夏竕也不是吃素的,战场上人都杀过了,还怕个鸟书生。回过神之后,双腿迈开,单手在前护着心口,另一只手按在腰间小刀上,身子半弓着,随时随地可以冲锋陷阵斩人於刀下的架势。

两人一静一动,一坐一立,楚汉对垒。

夏令寐掀开眼皮子:“鸡……”

唰地,夏竕已经不见了人影。

汪云锋何等眼色,只是一顿饭的功夫就知道了夏竕的弱点。这会子也不急了,费力的站起来:“你这么宠着他也不是法子。他日后前途不可限量,没点学识如何能够在朝堂立足。”

夏令寐张了张嘴,很想说:夏竕的位置早已经决定,无法改变了。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两人刚刚不计前嫌,实在不好为了孩子的事情又闹出矛盾。

汪云锋吃饱了饭,精神就好了些,开始还让夏令寐搀扶了几步,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已经能够自己行动。他有心与夏令寐独处,就拉着她慢慢的在小桥流水间走动消食。

仔细问了夏竕这几年的生活,又问了他武学的师父是谁,文章读了多少。

“他已经六岁了。夏家的孩子一概是五岁入学读书,他晚了一年再也拖不得。等过了节,就要送他去白鹭书院。”

汪云锋想了想:“皇上吩咐的事情我还没有办妥。若是他年纪还小,我带在身旁倒是可以从头教起,可惜现在也晚了。”

夏令寐不吱声。

汪云锋愧疚了起来,忍不住握紧了她的手:“是我对不住你们母子,让你们受了这么多苦。”

夏令寐干笑,眼神闪了闪:“汪云锋,你这是试探我呢!”

汪云锋一怔:“我试探了你什么?”

夏令寐气道:“你存心让我内疚。”

她的确是受了不少苦,其中一部分是因为心高气傲,不容许任何人对她有丝毫的同情,所以不愿意安分的呆在夏家,而选择了去战场上争夺一席之地;另一部分也是她狠心决绝,明明每年都会回家过年,每一年汪云锋都会想尽法子去夏家寻她,就算偶尔见了面,她偏生一个泪眼一句委屈的话都没有,对孩子的事情更是隐瞒得滴水不漏。她肆意妄为的享受着汪云锋的痛苦,隔岸观火他的自我折磨,哪怕今年他追寻而来,她更多的时候是竖起自己坚强的战垒,将他的一切都阻拦在高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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