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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朕想侍寝(67)+番外

顾双弦被暗卫们护着不管不顾的往前冲,身后兵士见得‘八王爷’勇不可挡,纷纷振奋,后方再一次发动猛攻。顾双弦遇鬼杀鬼,遇魔杀魔,一头黑发在空中飞扬,玄色披风侵染着红色,直接领兵冲向城墙。

杀声震天中,他边打边到处张望,不多久,就发现定唐王在城墙上的身影,同时,定唐王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夏令姝似乎心有所感,堪堪转过头来。

一眼千年。

顾双弦张了张口,捏着长枪的手背青筋密布。夏令姝想要往前,一柄残刀正从她的肩胛砍过,顾双弦痛叫,似乎受伤的人成了他自己。

夏令姝忍不住轻笑,笑中带泪,笑着躲过血雨腥风,一心想要冲往那个人的身边。

两个人,一个在城墙之外,一个在城墙之内;一个在敌营生死一线,一个在战场奋力杀敌。他们偶尔张望,然后极力往对方靠近,再靠近。城门被士兵们用柱子撞击的沉闷声,沙场上人们的怒吼声,刀锋割过皮肉的嗤嗤声,还有……他们自己的心跳声,呼吸声,血液沸腾声,万种声响在耳膜嘶呤,他却只听得到自己内心的那一声声无言的呼喊,而她,眼神锁定了他眼中的坚定,笑中有泪的喃喃回应着。

定唐王将夏令姝护在了身边,拖着她左躲右闪,眼见已经到了绝路,后面是万丈峭壁,前方是凶残的雪国士兵,而他们只有两个人。

定唐王将手中夺来的大刀在空中横扫,无数的血珠从眼前飞扬,他将夏令姝往后一推:“站着别动。”

夏令姝弯身捡起地上的武器,夹在角落,笑道:“王爷,你得活着出去。”

“屁话,本王要带着你一起回去。”

夏令姝再说:“我看到夫君了。”

定唐王一怔,微转头凝视着她。夏令姝将刀锋在眼前比划了两下,笑得淡然:“必要的时候,你得舍下我。我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兄弟,为了他的娘子而死。”

定唐王问:“你不怕死?”

夏令姝指了指自己的颈脖:“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什么也不怕。所以,”她定了一定神,回视着他:“请你,不顾一切的前进吧!”

面前的女子太淡然,话语太轻,反而显得他的性命何其的重。定唐王恍然醒悟般冷笑:“你在害怕!你怕什么?我六哥虽然与国为重,对你却是一往情深。”

夏令姝不回答,她只是疾速的上前一步,替他挡住了突如其来的攻击,身子承受不住的往后退了两步,面色却镇定异常。她不躲在他的身后,她也不需要别人的舍身为人,她有自己的尊严和骄傲,她也不是那等不堪一击的弱女子,必要之时,夏家女儿在战场拼杀也是一种生存的本能。

定唐王木然的看着这个本该被男子呵护的女子,一刀刀拼杀在战场上,无数的血肉混着汗水从她的脸颊,身上,手腕上滑落,如夜叉,如修罗,宛如浴火的凤凰,不是焚身消散就是涅槃重生。太过于震撼,他只来得及站在她的身边,与她一起拼搏,一起冲出重围,一起寻找能够重生的道路。

夏令姝在笑,内心却在哭。她知道自己身上有一道视线,无所不在的锁定着她;她也知道,他在寻求法子救她,他们的儿子在等她回家。可是,她回不去,也不能回去。

她的一切已经埋葬在了这场战争中,尊严,荣誉,地位和贞节,没人会相信她的无辜,也没有人会相信她的无垢。

“姝儿!”顾双弦在墙下大喊。

他看见她了!

他骑着高头大马,策奔在乱军之中,心急如焚的喊话:“跳下来。”

夏令姝不顾。

顾双弦焦躁的一遍遍砍杀身边的碍事者,自己身上的盔甲越来越重,力气越来越少,眼眸赤红的仰望着上面的女子:“下来,随我回去。”

夏令姝一顿,定唐王已经替她砍杀横槎过来的敌兵,将她堵到城墙上:“下去。”

夏令姝抿着唇,顾双弦目光咄咄的盯视着她,太焦灼,太急切,更是执着得让人侧目。夏令姝稍抬下颌,爬上墙头,独立在风雪之中,面对着被困在敌军中的顾双弦。高处不胜寒,雪峰太陡峭,雪国太森冷,风太大,雪太白,人太肮脏,让她在一年年的消磨中逐渐磨灭了希翼。

可这个男子还是来了,居然亲自涉险的来了。他固执的展开双臂,等着她回到他的怀抱,等着重新让她寻回温暖。

顾双弦仰着脖子,宠溺的笑道:“小狐狸,回来。”

夏令姝眼眶一热,将刀锋狠狠的扎入突袭来的敌军胸腔内,膝盖猛曲,脚尖一顿,整个人从高处跳了下去。

冷风刮着脸颊火辣辣的疼,衣裳被鼓吹得咧咧的响,身上的血,眼角的泪,都被吹散,她撞入了男子的怀里,被对方紧紧的拥住。

策马奔飞。

定唐王随后一步也跃了下去,刚好落在敌军的马上,他的力气大,挥手就将对方给拽了下去,跟着顾双弦的身后,与众多大雁朝的将士们一起冲出包围圈。

前方的骏马之上,女子的衣摆在空中翻飞,仿佛翩舞的蝴蝶落入了帝王的怀抱,从此不惧外面的风雨,安静的,信任的停驻。

雪山,烈日下,定唐王突有所感的落寂,似乎有什么刚刚得到,即刻又失去了。

侍寝三九回

已尽戌时,初冬的余晖在地平线上绽放最后一抹光芒,将远处的雪山渲染成了缃色。将军帐笼罩在和煦当中,朦朦胧胧得如海市蜃楼。

帐内极静,安神香袅袅的升腾着,熏得人昏昏欲睡。

顾双弦已经卸了盔甲。作为皇帝,他虽然也武艺超群,到底是为了强身健体,这番战争下来浑身上下才觉得酸痛,内里的衣襟早已湿透,与血液黏糊在一块,看起来倒似大片的血窟窿,颇为吓人。

小卦子刚刚端了铜盆进来,他就稍抬起下颌,小卦子立即轻手轻脚的将盆子放在木架上,再拿出纱布和药膏放置在一处,恭身退下了。

顾双弦自己侧耳从屏风后听了听,没有动静,这才轻手轻脚的自己褪了衣衫,就着亵裤坐在木架前,自己擦拭伤口。长年累月的皇族生涯让他经历过众多的明刀暗枪,浑身上下总有一些痕迹,有的看上去像是被人一刀从肩胛砍到背脊,有的直接横纵了腰间成了一条盘旋的蜈蚣,狰狞的撕扯着。

一双手从背后悄无声息的拉过他的巾帕,顾双弦回过头,轻声道:“醒了。”

夏令姝着了他的长衫,外面披着一件熊皮裘,腰间随意系着腰带,露出深陷的肩胛骨。顾双弦将皮裘给她拢紧了些,夏令姝让他转过背去,一点点替他擦拭大大小小的伤口,清理血迹。

顾双弦的气息中还带着杀戮,兜兜转转的从夏令姝的手下蔓延开,就多了些温柔的缠绵。

静谧中,谁也没有说话。明明有很多事情想要问,有很多误会必须解释,还有更多的情意在心口喉间囫囵辗转,偏生谁也不想开口,似乎是怕惊醒了这难得的亲密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