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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朕想侍寝(63)+番外

唐瑾原本是想吓吓夏令姝,没想到对方年纪比他长,心智比他高,甚至于狠辣也比他多了几个段数,当即他就摆了摆手:“不成不成,美人是用来疼,不是用来杀的。”

夏令姝淡笑,唐瑾顿觉自己脸面无光,折过身去肚子里好一阵诽谤。

突地,一阵地动山摇,白云峰上扬起了大雾,仔细看去居然是雪崩造成的景象。

唐瑾霍地跳了起来:“爹还在那边。”抿了唇到处张望,最后抬步出去,说:“跟我走。”众人相互对视一眼,唐瑾已经率先往兵营而去。奔波了半个时辰,打杀声越来越近,一片混乱中,只能看到高头大马上有个熟悉的身影如翩飞的红蝶,振翅起舞之处皆是血迹纷飞,是定唐王。

夏令姝送了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这才安定下来。

她总算可以回去了。

“雪崩?”

“是。只要是高峻的雪峰,一到冬季就容易雪崩。雪太大,积雪太多,雪崩一旦出现,再高的武功都逃不出来。”

顾双弦捏紧了笔:“你确定是白云峰?按照时辰计算,这会子人应当救出来了。”

副官问:“救什么人?”

顾双弦怔住。他对外都说皇后在深宫里养病,外人不知晓真相,只以为皇帝攻打雪国是为了振国威,没想到居然还要救人。也亏得定唐王在边疆多年,一个字都没透露,故而副官听得一头雾水。顾双弦没有回答他,自己掀开了帘子,遥望着着那隐藏在云雾之中的山峰。

已近寅时三刻,冬日的暖阳还没有预兆,天地之间依然静谧,是黎明之前最黑暗的时刻。

他焦虑且紧张,越是到了最后关头他越是要压抑自己的担忧,不能让任何人看出端倪来。他性子比以前更加稳重,心底已经焦急得如酝酿着即将喷发的熔桨,面上还是波澜不兴毫无表情。

自己在帐篷里进进出出,不时端看着地图,推测夏令姝现今的行踪。

“爷,该吃药了。”随行伺候的小卦子打开锦盒,里面有无数颗拇指大小的褐色丸子。顾双弦随手拿了一颗往嘴巴里丢,没喝水就吞咽,顿时哽住咽喉不上不下,他目光还在地图上,一只手撑着胸口差点活活将自己给弄得窒息而死。咳呛了几声,捶胸顿足的吞下去,面上即刻闪出一片潮红,没了多久再回复原样,精神莫名的振奋了不少,看起来容光焕发。

他顺了一口气,喝了清茶,迈步又出去张望。

不多时,有传令兵过来:“禀报,雪,雪崩。白云峰已经崩塌了半边山峰……”

顾双弦膝盖一弯,人差点栽了下去,小卦子手忙脚乱的借着给他披披风的动作悄无声息的扶住了皇帝。

“人呢?”

传令兵手中还拿着旗杆,只觉得这‘八王爷’的气势比定唐王还要威严:“还,还没有消息过来。”

“再去查探。”

没了多久,不同的消息逐渐过来,给了顾双弦最明确的事态发展。白云峰雪崩,大雪夹杂着泥土和石块从最高峰滚落,犹如狂风卷浪的气势冲击了大片的峰林。只有顾双弦知道唐烆等人的路线,乍然听闻整个人已经急如蚂蚁。

没法问夏令姝被救出来没有,也没法问她逃到了哪里,更加不敢去想她是否还活着。就如同这么多年了,他不敢去想夏令姝是否有命在,是否受辱,是否……已经心冷如灰,等不到他去救她了。

他不是不愿意救人,而是如何救,该怎么救,让谁去救。国事,家事,事事关心。他是帝王,不能擅离职守也不能拿着全国子民的性命去赌一个女子的安全。他一方面着手邻国之前的平衡,用和软的态度表明大雁国的强势;另一方面,用雷霆手段残杀敢于挑衅大雁朝权威的敌人;再另一方面,国家越强盛,他自己的危险也越来越高,皇城里的警备越来越严格,皇宫中的人全部整顿,谢琛多年来经营的人脉全部拔除,同时还有全国各地对间谍的大清洗。

他不想等到夏令姝回来之时,他自己却不在。

他闭了闭眼,深深的呼气再吸气,外面传令兵再一次来报:“将军偷袭的兵营也被雪崩波及,人员伤亡不知,死活不知……”小兵吞了口唾沫,“所有的消息断了。”

他眼前一黑,脑中嗡嗡作响,整个人差点被震晕了过去。

所有人……包括定唐王、唐烆、龚忘,还有他的令姝。

心口剧痛,他跌坐在虎皮大椅上,久久没法回神。

“天底下,任何女子都是累赘,是包袱,是祸水。看看大雁朝首屈一指的祸水,不单引起两国交战,还引起天公发怒,掩埋了我大半的士兵后,居然让你活着。”定唐王一边骑马骂骂咧咧前进,一边还要躲避身后海浪翻滚般的大雪。

夏令姝憋着一口气,自己驱马快跑。谁也没有想到,唐瑾将她丢给了定唐王之后,头也不回的跑去找他父亲。她想起那位一面之缘的黑衣人,不由得黯然。

人命,前一刻还强大得无敌,下一刻就葬身在天神的愤怒下,何等的脆弱。

他们的身后,还有不少的士兵骑马狂奔。更远处,雪国最大的一处兵营,最战无不胜的士兵,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场雪崩给全部埋葬,可以说是天公帮了大雁朝的忙,却要无数人来祭奠这胜利的一幕。

定唐王一直骑在马上,跑得快,夏令姝被唐瑾直接抛到了他身边的另外一匹神驹上,两人并驾齐驱撒蹄子狂奔逃命,狼狈又刺激。

风声、雪声、土地的震鸣声,人们的惊叫声,所过之处,声声入耳,催人心魂。

“前面,峭石下。”夏令姝大喊,再猛地抽了一鞭子,地面抖动,马匹跑得太快,整个飞跃起来。她的脸颊刺痛,兜帽被狂风卷起飞扬,黑长的发辫像锁魂的玄铁链子,将她牢牢的牵引在这浊世之间。

落地之时,背脊撞击在石峰缝壁上,痛得她闷哼,手臂再一重,定唐王也滚到了她的身边。他的马被怒奔而来的雪泥给淹没,马头在雪花中挣扎没两下,就被吞没。

夏令姝缩着身躯,躲在不够宽广的缝隙中,耳边是心跳,眼前快速的闪过顾双弦背着顾钦天在梨花树下的情景。那时的他们,应当是这一辈子最和睦,最温馨的时刻,可惜年华太短,她还没来得感恩就已经失去。

身子在发抖,耳边在轰鸣,肌肤上不停地有积雪夹杂着细碎的石块和黏糊的泥土在上面刮过,让她生疼,却是活着的证据。

定唐王猛地将她拖到了自己的身后,用宽广的背脊替她遮挡了所有的冲击,慌乱中,连她披风的兜帽都给她罩住,整个人将她抵入石缝更深处。也许过了很久,也许也就一盏茶的时辰,等到夏令姝睁眼,过目之处除了定唐王冰冷的铠甲,剩下的都是雪堆石块。

她挣扎着动弹了两下,感觉脚底的余震越来越远,她的指尖发麻也缓过神来,呼吸就越见短促。她费力的去推定唐王,对方移动了分毫,她再去踹周边的积雪。雪崩过去没多久,雪花还没凝聚,没多久她就见到了焦黑的夜空,吸了两口冷气,扒开缺口爬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