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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妃饶命(110)+番外

在偏殿等候的官员们原本也对魏溪颇为好奇,看她服饰明明是官员,看面貌又偏阴柔,端坐时身姿硬挺,毫无女子软柔,还以为对方是男生女相,结果张大人一说,众人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明白对方正是最新上任的女侍诏。一时之间,好奇者有之,轻蔑者有之,无动于衷者也有。等到‘妖媚惑主’之语一出,众人的面色就大变了。

张大人是侍诏,而且是从皇帝登基以来就在朝安殿当差,也算是天子近臣。一般官员中的印象,只要是就近伺候天子的,消息总比外面的人灵通,故而,他对魏溪一番‘点拨’,瞬间坐实了魏溪来历一般,没有几个人会怀疑他话中的真假了。

魏溪手中的茶盏在茶几上发出‘哆’的一声闷响,她面色冷凝,直面张大人:“大人这是在指责皇上小小年纪就沉迷美色不分公私,还是指责皇上自视甚高,为奸人所用而不自知?”

魏溪魅主,那不就是皇帝沉迷美色吗?用美色换官职,说出去也不怕人笑掉大牙!魏溪一下子就把皇帝给拉下来给自己垫背,完全不说自己冤枉,只说皇帝蠢!

皇帝蠢,被她美色说谜,是皇帝的错!这话能说吗?这话能承认吗?

别说张大人不肯承认了,在座的任何一位官员也不敢说皇帝蠢啊,被一个女人利用啊!他们还要不要脑袋了!

张大人连忙站起来,颤抖着手指着她大喝:“胡言乱语!”

魏溪冷笑:“怪不得张大人在侍诏位置上一坐就是九年呢,想来您从当官一来就进了翰林院,一直没有升迁吧?你知道原因吗?你真的以为是皇上无识人之明吗?你以为你真的才学通达智谋无双吗?”

“你,你……本官的事与你何干!”

魏溪冷道:“你既然可以污蔑我妖言惑主,凭什么我不能戳你脊梁?”她一撩衣摆,翘腿靠坐下,嘲讽道,“你一定不知道,你在皇城茶馆与人喝茶胡侃的时候,皇上在行宫差点命悬一线是我半夜爬下悬崖救下的吧?你在府里闭门不出躲着瘟疫时,是我陪着孤身一人的皇上在昭熹殿挣扎求生的吧?你知道皇上在宫中遇刺多少回吗?知道他被人暗中下毒多少次吗?知道宫里的太监宫女们一点也不比你们这些为官的轻松吗?你知道,只要皇上出了一点差池,你这做官的顶多换个主人奉承,而宫里的人大半都要陪葬吗?你以为做官就真的比后宫里伺候的宫人要高人一等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张嘴闭嘴都是天道不公小人当道!告诉你,没有我们后宫中这些‘小人物’,你以为你还能在少年天子面前倚老卖老吗?”

一番话说得在场官员面红耳赤,亦说得朝安殿中一直被官员们鄙视的宫人们眼眶泛红。朝安殿伺候的人大多是老人了,几乎都与张大人一样,从皇上登基起就在朝安殿当差,与这些臣子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若对方真是官居一品,对宫人们不假言辞也就罢了;偏生对方也就是个二十年没有动一下屁股,在翰林院老死的四品官员,就这样,他居然还横看竖看挑剔宫人对他不够恭敬,对他伺候得不够用心,每次来,都少不得打着官腔‘指导’宫人们一番,朝安殿中人早就看不惯他了。

魏溪一番话简直是替朝安殿的太监宫女们狠狠的出了一口恶气。

芍药拉着魏溪的衣袖,低垂着眼道:“少说两句吧,大人们看不惯我们宫人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今日你出了头,隔天不知道他们又有什么污言秽语出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叫他们是大人物呢,要踩死我们这些宫人就跟踩死蚂蚁也没区别。”

魏溪压着芍药的手背,几次撅嘴想要再说都被芍药给拉住了,最后憋得自己也鼻翼发红,眼中含泪,跺脚道:“他们男人是人,我们女人就不是人了吗?合着他们都不是从女人的肚子里出来的,也不是女人含辛茹苦拉扯大的。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欺负我们宫人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去欺负自己的母亲为老不尊,去骂自己夫人红杏出墙,自己女儿不守妇道啊!”

一时间,朝安殿内隐隐约约的响起了啜泣声,户部穆大人进来时,还抬起头问了句:“怎么了?”

张大人一见来人,脸上的尴尬窘迫就迅速掩盖了去,几步上前拱手道:“穆大人来了,快请坐。”

穆大人前些日子进宫的时日多,对常伴皇帝左右的侍诏也混了个面熟,闻言也拱了拱手,问:“无缘无故的,她们哭什么?”

张大人正想要岔开话题呢,想要再嘲讽几句又怕魏溪再发飙,忍了又忍,反问对方:“穆大人今日进宫是向皇上汇报抚恤金发放进度的吗?”

穆大人尴尬之色一闪而过,含糊道:“是皇上宣本官入宫,本官也不知何事。”

张大人立即笑道:“想来是抚恤金之事穆大人做的不错,皇上又有新差事吩咐下来呢。”

穆大人显然不这么认为,前几日皇上于太后争执的事儿他是知道的,这个档口,皇上应当不会再安排事务下来给他了。

两人说了一会儿闲话,张大人有意没话找话,穆大人是心不在焉的敷衍,好在没多久皇上就下朝了,魏溪与张大人依次进殿见礼。

秦衍之看着魏溪一袭官服的模样,忍不住笑道:“我以为你会着宫装呢,这样也不错。”

魏溪心情不好,也没有回话,直接行了礼就去角落的拍末的桌边,张大人在首位,偏头看她一眼,他落了座,看魏溪跟着坐下,无端的,心里居然松了一口气,暗道一句女子难养也。

小吴子依次宣了户部尚书吏部尚书和穆大人,几人刚刚跪下,秦衍之就丢了一本奏折下来:“这个月参奏户部穆爱卿贪污阵亡将士抚恤金的奏折就接连不断,这是户部的事情,户部尚书,你怎么看?”

户部尚书年岁已高,再过一年就要致仕了,皇帝连续宣了他和穆大人进来,他就知道是个什么事。按常理说,户部里面的规矩只要是当官的没几个不知道。户部掌管国家的口袋,里面银子进进出出无数,十万两报上来,到了国库只剩下八万两算是同僚手下留情。同样,皇上拨款,五十万两银子拨下去,还没出户部大门可能就只剩下四十五万。大家默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银子大家分。

将军们大胜归来,三品以上的官儿的赏银那基本是不能动的,三品以下动个一成,五品以下动个两成,哪怕将士们拿到手里数目不对,也不会声张。一旦声张,说不定下次赏赐到了手上估计连一半都没了。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是,你根本就没有战可以打了,因为会有人阻拦你去战场的脚步。这就是官官相护。

结果,谁也没想到,户部居然出了穆大人这个奇葩。你说,你走太后的门路,包揽了抚恤金的发放,这事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虽然你背后的靠山硬呢。错就错在,平日里你事情没干银子也没少拿,等到你有了差事,结果就一个人独吞,同为户部的官员们,连一口汤都没得喝,这就不对了!哪怕大家没苦劳呢,可平日里你也没苦劳啊,结果你也有银子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