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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妃饶命(108)+番外

“可魏溪是他的臣子。姑父在时,可让姑母影响过朝政?”

穆太后回忆了一番,摇头:“那倒没有!”

“这就是了。姑母想想,您一个月与皇上见面几回,寻常的一个宫女十天半个月中与皇上能够说得上几句话,天子近臣却不同了,他们几乎是日日与皇上朝夕相处,不但要替皇上出谋划策,甚至能够影响皇上的决议。若是寻常大臣们还好,到底男女有别,臣子们干涉后宫之事,也只能一些大事,比如封后。可魏溪是女子,若是姑母对后宫下了懿旨,等到了皇上手中,却被魏溪别有用心的给否决了,这……”

有人用头发长见识短来形容后宫的女人,有时候不是没有道理。就如穆瑶,她心里对少年天子给予了什么厚望且不说,就单单说她对天子近臣的定义。

一个侍诏,说白了就是写写奏折,公文,记录一些皇帝的口谕这种小事,到了她的嘴巴里侍诏的权利堪比内阁大臣,给皇上出主意,影响皇帝的决定,简直笑掉人大牙。

如果侍诏有这么大的权柄,要六部尚书做什么,要内阁做什么?

真正能够驳回皇帝圣旨的人是内阁大臣,能够改变皇帝决断的是六部尚书!

侍诏们说白了就是皇帝手中的笔,给皇帝做一点苦力活,记录他每天在朝安殿说的话,下的旨意,润润色然后发往内阁,等着内阁审批,没问题了才会下发给臣子们。

起居注是记录皇帝的生活起居,包括今天皇帝招了哪个妃子侍寝啊,临幸了哪个宫女啊!活动范围在后宫。

侍诏就完全相反,他们在前庭,记录皇帝所有朝政上的事儿,比起居注的官员高了不是一点半点,记录的事儿也严肃正直得多。

结果,到了穆瑶口中,魏溪好像成了内阁大臣,权势堪比六部尚书。当然,她作为外戚穆家重点培养的千金,自然知道朝廷官职的真正职权,穆太后也知道。偏偏,穆瑶不提别的,她就着重提醒穆太后,您在后宫的权利可能不如在前庭的魏溪,甚至于,魏溪可能会阻扰外戚穆家在朝堂的影响。这才是致命的打击!

最后,穆瑶说了句:“既然是女子,自然应该老老实实的在后宫里,归一国之母管束,居然做了天子近臣,也太不合规矩了!”

穆太后这些年也颇为忐忑。多年媳妇熬成婆,成了婆婆自然也就担心儿子会有了媳妇忘了娘。先帝那时候对穆太后独宠吧,为了穆太后也没少跟太皇太后阳奉阴违?将心比心,魏溪救了这么多回皇帝,若不是两人年岁实在太小,魏溪说不定早就被收入后宫,一步步爬到贵妃的位置了。

好在,那时候魏溪警醒,居然在圣恩最浓的时候出宫了,每年断断续续的回来,不说回来后皇帝对她如何,好歹也有半年时间,皇帝的心思是在穆太后身上,在后宫里。

那时候穆太后就隐隐觉得魏溪对皇帝的影响太大了。

现在,皇帝眼看着年岁渐长,魏溪比他还要大两岁,出落得聘聘婷婷,加上一身医术,硬是比自家的女眷们要出色得多。

当然,这不是说穆家的女儿们不好。只是,见过魏溪后,穆太后种隐隐觉得自家姑娘身上缺少了一种气质。明明穆家姑娘们也琴棋书画样样都学了啊,可是,只要是见过魏溪的人,都隐隐觉得她的气质太过于锐利了,绝对不是穆家那些不涉世事的丫头们可以比拟。

秦衍之得了兵符,这几日心情别提多好,有心跑到康雍宫来与穆太后分享一下喜悦。

穆太后也知道兵权对皇帝的重要性,很是感慨了一番,直说:“魏家懂事,有眼色,皇上要好好嘉奖一番。”

秦衍之自然笑道:“朕知道,特意寻了个由头将他们家三位儿郎的官职提了提。”

穆太后问:“他们原来几品?”

“六品。这次提到了五品,也算是年轻有为了。”

穆太后一听心里就有些不舒坦。她娘家大哥熬了这么多年也才四品呢,从进了户部起就没有挪过位置。皇城里,一个砖头下来都可以砸死个五品官员,四品算什么?大哥还是外戚,是穆太后嫡亲的大哥,居然被魏家几个毛头小子追着,太没有天理了。

穆太后在后宫里做老大做了十年了,除了与皇帝的母子关系越来越生疏外,日子过得别提多舒坦。以前还有个太皇太后让她如履薄冰,太皇太后被送到别庄后,后宫就是穆太后的一言堂了,故而,她老人家也慢慢的藏不住话了。

秦衍之一夸别人,穆太后就下意识的说:“这次你舅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可得好好嘉奖他一番。”

秦衍之雀跃的心情顿时一暗。没有功劳有苦劳?睁眼说瞎话也不是这样说的!

他低头整了整自己的衣袖,看着上面繁复的暗纹,低声道:“的确有苦劳,”等到穆太后面色稍喜,又叹口气,“只是,苦的人是儿臣,而不是穆大人。”

穆太后一愣,眉头皱起:“皇上什么意思?”

秦衍之半靠在椅背上:“母后不知道吗?闹出了那么大的事情,穆大人就没有进宫找母后说一说?哦,对了,最近穆瑶时常来宫里走动,想来也替他父亲说了不少好话吧。”

穆太后眉头锁得更加深了:“你在说什么呢?可是你舅舅犯错了?犯了什么错?他在户部多年任劳任怨,大事小事也经手了不少,何况此次的事情朝廷早就有了章程,他还能闹出什么事儿?”

秦衍之似笑非笑:“母后不知道?”

穆太后见不得别人说自家的坏话,不愉的道:“皇上有话直说就是了。他是你舅舅,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敞开说的?”

秦衍之对‘一家人’三个字嗤之以鼻。他姓秦,舅舅姓穆,姓氏都不同,何来的一家人!真当秦家是穆家的了?仔细再想想,的确也是。父皇病逝,秦衍之是唯一的独苗,他又与皇祖母不亲近,与几位皇叔更是撕破脸,父皇这一边就余下几个可有可无的姨母,不像穆家,从承安公到穆太后几个兄弟姊妹,往下还有无数个与秦衍之同辈的表兄表妹们,那人丁兴旺不是一点半点。

穆太后与夫家这边不睦,自然更加贴近娘家,将心比心下也认定皇帝对穆家人也格外看重些。看看太皇太后搬去别宫后的这些年,穆家子弟多有出息,一个个如雨后春笋般的入朝为官,甚至连战场也有人跟着去了,为国捐躯的也有好几个,就这一点来说,穆太后可以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穆家对皇帝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秦衍之显然不这样认为,语调刻薄的道:“也没什么,他不过是将阵亡将士们的抚恤金私吞了一半而已。”

穆太后瞪大了眼:“阵亡…将士……”

“的抚恤金!”秦衍之好心的替她把罪名落实完整了,接着,又倏地一笑,“好歹也是外戚,逢年过节朕给穆家的赏赐也没少啊,怎么眼界这么低。将士的抚恤金能有多少,几百两银子而已。一家子人,上有老下有小,靠着几百两银子要活五六十年,一年折合下来只有五六两银子而已,就这样他也克扣得毫不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