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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锦(45)+番外

用过了饭,两兄弟特意见了见孟知微,问了不少话。多少岁了,什么时候开始学的管家,琴棋书画哪样最拿手等等,还额外请了太医来给孟知微把了把脉,确定对方身子康健,连声说了三个好。

张柏松每问一个问题,张氏的心就往下落一层,直到太医和孟知微出门,大哥二哥面上掩饰不住的喜色,她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果不其然,一壶浓茶过后,张柏松就问自家妹妹:“微儿年岁也不小了,订亲了不成?”

张氏脸色白了白,苦笑道:“订了。”

张柏山喝茶的动作一顿:“什么时候,哪家的儿郎?”

张氏小心的窥视了一下哥哥的神色:“姓庄,早在敖州的时候他们就两情相悦了,我也无意阻拦,顺势就定下了。”

张柏松很是平静的道:“敖州太守我记得姓郭,他家的儿子原本定下了知微吧?怎么,现在又改成了庄家?”

这话一出,张氏立即就知晓哥哥们早已派人调查过知微的婚事。只不过,那是在知微失踪之前。听哥哥们的意思,似乎孟知微换了夫家,是张氏自作主张了。

想想女儿那一年受过的苦,张氏原本忐忑的心瞬间就坚硬了起来。女儿能够嫁入高门自然是好,原本这也是张氏的期望,可高门是那么容易入的吗?她未嫁之时也被高门之人求娶过,可她一个都看不上,为什么?不就是不想让自己的姻缘成为家族飞黄腾达的阶梯吗?家族的男人们是步步高升了,可在后院与丈夫貌合神离的自己又过得何等寂寥。她自己都不愿意走那条路,更加别说是让自己的女儿去走了。

庄起这几个月对孟知微的照拂张氏都瞧在眼里,她自认将女儿嫁给有恩的庄起,总比嫁给靠利益维系的高门好。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等对方知晓孟知微失踪的缘由,会如何看待孟知微,又会如何对待自己唯一的血脉?想到这一点,张氏简直是心如刀割。

对孟老爷掏心掏肺的自己最后都落得如此下场,原本就与夫婿毫无感情的女儿只怕连命都会丢了。

张氏稳定了心神,琢磨了一会儿才道:“我家老爷在知微出生后就以我无子为由娶了二房,此事哥哥们应该知晓吧?”

张柏松一愣,有些尴尬也有些自责。自责自己年少轻狂时不该出了一口气,特意将妹夫外调,害得妹妹被人欺辱还哭诉无门。

哥哥气息的变化没有瞒过张氏,她趁机露出隐忍而痛苦的神色:“那二房是个心机深沉的,也生了个善于搬弄是非的女儿,使计坏了知微与郭家的姻缘,自己顺势顶替名正言顺的做了太守的儿媳妇。为此,也害得知微受了不少的委屈和非议,若不是有了庄公子,知微的下半生都不知会如何度过。”说罢,捂着眼就落下泪来,越发让在座的两位哥哥面有愧色,之后的提议直接夭折了。

他们不说,张氏乐得不知,哭了一会儿,就问起哥哥们这些年过得如何,追忆一下父亲还在时的生活,还有儿时与哥哥们玩耍的趣事,说得两位兄长好不容易探出乌龟壳的脑袋彻底缩了回去。

临走之前,张柏山忍不住问妹妹:“那庄家在敖州,可你带着知微又来了皇城,这亲事能成吗?对了,男方的生辰八字你让人测算过了没有?如果没有,哥哥去替你办了。”

说到底,还是不死心。

张氏笑道:“庄起在此地也有产业,此次随着我们一起过来,说是事情办妥之后就会详谈订亲之事。”

张柏松惊讶:“庄起?那位忠义公?”

“对!”

张柏山连连拍着大腿:“怎么找了个商贾,也太委屈外甥女了!”

张氏道:“虽然不是高门,好歹也可以保知微衣食无忧,我也觉得甚好,哥哥们也别太担忧了。”

张柏山连连摇头,张氏又落泪:“我能怎么办呢,她父亲如今是个芝麻大的官员,我还奢望将知微高嫁不成?我再心疼女儿,哪怕为了老爷也做不出卖女求荣之事,哥哥们应当明白我的苦心吧!”

明白,那就闭嘴;不明白,那你们就是要卖外甥女求荣了!

张氏绵里藏针的话最终堵得两位兄长哑口无言。

……

石飞燕刚刚折下一支红梅,就听张玉瑶说起家中最近发生的事,诧异道:“你居然这样就服软了?也太好欺负了吧。”

张玉瑶道:“不道歉还能怎么办?你不知道她那一张利嘴,张口就能够颠倒是非黑白,更是哄得奶奶对她言听计从。我若是再针对她,奶奶就要说我无事生非了。”

石飞燕拿着枝条打了张玉瑶一下:“你就是太笨了。”

张玉瑶不以为意,将手中的梅花洗净,煮了雪水,再将花朵丢了进去,不多会儿,花叶的清香就随风飘荡,很是怡人。

“事后母亲还训了我一顿呢,说我差点坏了父亲的大事。”

“什么大事?”

张玉瑶与石飞燕十年的友情,对对方没有一丝防备,对方一问她就说:“具体的我也不大清楚,听说是我们张家要与吏部的李家联姻,母亲请了姑姑家千里迢迢的来,就是为表姐说亲。”她撇了撇嘴,“不过,姑姑拒绝了。”

“吏部尚书李家有三个儿子呢,大公子文不成武不就,每日里只会附庸风雅,做什么都一事无成。他家二公子倒是不错,已经办差办得有模有样了。看样子,你爹爹是要将你表姐嫁与李家大公子?”

“嗯。”

石飞燕端着梅花茶嗅了嗅,轻笑道:“你姑父一个芝麻大的官儿,好不容易有人看中了他家的姑娘,反而还被你姑姑嫌弃了,这话说出去谁信?”

张玉瑶不吱声,她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虽然李家长子不争气,可有父亲兄弟在,这辈子不说大富大贵,至少也能混到四品官儿吧,居然还被姑姑拒绝了。也不知道是姑姑眼界太高,还是其他的缘故。

“肯定是欲擒故纵啦!”石飞燕冷笑。

“为何?”

石飞燕半趴到张玉瑶身上:“你想想看,你姑父官职那么低,能够给你表姐多少嫁妆?这会儿正巧你爹爹说亲,你姑姑傻了才不会敲一顿竹竿呢!既抬举了你表姐的身价,又得了实际利益,一箭双雕,简直太奸诈了。”

张玉瑶到底单纯些,闻言咋舌:“不至于吧!听闻姑姑与父亲的关系好着呢。”

“这么多年了,谁没有一点私心呢!关系真的好,你爹会将外甥女嫁给李家大儿?换了李家二公子看看,你爹绝对想不到别人,只会将你嫁出去。”

张玉瑶推开她,面色通红:“瞎说什么呢!”

石飞燕道:“反正吧,你别把你姑姑一家看得太简单了。你表姐那么厉害就是证据,她真的懵懂无知,会哄得你家老夫人隔三差五的往她孟家跑?”

“说得也是。”张玉瑶闷闷的道。

两人看着外面的雪铺了一层,觉得冷了才相互搀扶着回了屋内。桌子上又添了一个礼盒,张玉瑶打开来,里面一个毛茸茸的梅花鹿玩偶:“啊,越人阁的玩偶,你哪里来的?这东西可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