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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龙(89)+番外

*

安屛几乎是被血腥气给熏着醒来,不知什么时候段瑞芷已经离去,她的身边换成了沉默寡言的秦子洲。

安屛推了推他:“别粘着我,太脏了。”

秦子洲闷不吭声的起身去沐浴,原本这个宫殿已经让给了安屛母女居住,他睡在偏殿,发生了今日这事,他又开始守在了安屛身边,沐浴完后自然是又上了床榻,不顾安屛的推揉将她紧紧的搂在了怀里,无法动弹。

安屛艰难的转动脑袋,问:“安安呢?”她原本在自己怀里一起午睡。

“在偏殿,我重新安排了人,以后你不管去哪里都要让人跟着,别任性。”

安屛一听,难不成他会放自己出去?刚刚一喜,又想起皇后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沉默一会儿,道:“你依然要带我回宫?”

秦子洲将薄被拉高了些:“嗯,你只能跟我在一起。”

“哪怕我会死在皇宫里?”

“我会让你陪葬。”

安屛冷笑:“我要谢太子的恩典吗?”

秦子洲略动了动,对视着安屛的眼睛:“你根本不用怕,相比你与孩子,我面临的暗杀更加多,哪怕是死,我也会死在你们母子前面。”

安屛干脆的转过身。

秦子洲梳理着她铺在枕上的长发:“我再过半月就要回宫了。”

他走了,安屛也知道自己得不到自由,所幸闭口不言。

“我先回宫安排一切事宜,之后会有心腹护送你来皇城。”他亲昵的在她发顶吻了吻。这个男人,在他还是安云起之时就喜欢半夜爬安屛的床,是安先生之时是随时随地护着安屛的大男人,等他成了秦子洲,他就是专断独权的太子,容不得任何人的违逆。这种小动作比不安云起的撒娇耍赖,更没有安先生的安心宠溺,可只是小小的一个亲吻,安屛却感觉到了他的担忧、慎重和紧张。

这已经是身为太子的秦子洲难得的温情表露。

安屛将头深深的埋入被褥里,不去听,不去想,不去看。

*

果然,不过半月秦子洲就走了,同时离去的还有段瑞芷。

孟城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官府答应规划出相邻的一条街道作为原商户的赔偿,全部的店铺可以在新街上续租。众多商贾和劳工涌入孟城,同时,孟城通往北雍与西衡的商路也在逐步的扩宽,添加驿馆和驻兵。

如今已经是十月底,秦子洲与段瑞芷要赶一个月的路才能到皇城,护卫众多,车程无论如何也快不了。

到了十一月初,天气乍然冷了下来,树上的枯叶似乎在一夜之间飞去了天涯海角,再也看不到一片残叶,秋风瑟瑟,连行宫的护卫都换上了冬衣。

整个行宫好像随着秦子洲等人离去就彻底的安静了下来,有时候安安出去玩耍,安屛自己一人坐在殿内,恍恍惚惚的会觉得时间都停止了一般。所有的宫女都像是被人操纵的木偶,除了传唤,一整天都木头似的站在原处一动不动,毫无表情,不敢与她多说一句话。

安屛觉得憋闷,闷得她都要喘不过气来,如果行宫是皇宫的一个缩影,那么不用去皇宫,她就能够把自己活活的闷死。

她的肚子已经有了五个多月,哪怕是穿着宽松的襦裙也能够看清高高隆起的肚腹。她不敢让自己继续闷着,少不得去庭院里走动,偶尔也去水榭钓钓鱼,看看锦鲤和乌龟相互吐泡泡。更为无聊的时候,她就会翻看秦子洲留给她的书籍,开始念书给肚子里的宝宝听,安安现在由段瑞芷特意留下的女官教导规矩和读书,每日里临睡前也会与肚子里的弟弟说话。

下旬,第一场洋洋洒洒的落了下来,将行宫镀上了一层白纱。

安安大清早的就爬起来在庭院里堆雪人,雪不厚,雪人堆成土丘,黑珍珠串作眸,娟纱卷成红鼻子,安安费力的滚着雪球做雪人脑袋。

安屛站在窗口看了一会儿,自己就裹上狐毛披风想要去凑个热闹。

廊下避风处,几个宫女正在悄声细语,安屛混不在意,一路走过,冬风突起,宫女们的只字片语就钻到了耳廓。

她顿了顿脚步,看了看不远处依然自得其乐的女儿,依稀的听到了‘太子’‘被刺’等词。她不动深色的靠向柱子后面,只听得一个宫女惋惜道:“几位皇子当中,也就太子殿下最为仁厚,从不随意打骂宫人了。”

“那是你没犯事,”另一名宫女嗤道,“你忘记上次人参的事情了吗?我有一位相好的姊妹就牵扯其中,死状极其凄惨,听说一身的骨头都碎了,那厨子更是被活生生扒了皮,被架在了火堆上逼供审问的。太子仁慈?那是你知道得太少。”

原先那宫女反驳道:“就你知道得多,那你说说看,这次太子还活不活得下来?听说太子妃当场就丧了命,太子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刺杀太子殿下……”

安屛只听到脑中嗡的一声,再也听不到任何话语了。

☆、66

太子与太子妃遇刺,太子妃香消玉损的消息不过半月就传到了皇城,孟城的消息也晚了三四日。

安屛一直被困在行宫,宫里的人都知道她怀有身孕,任何消息都被留下的管事女官给截了下来,力求孩子能够平安顺产。可天底下最难防的就是人的嘴巴,宫女们私下传播讯息的速度非常人可比,谁也不知道安屛偷听到消息是有人刻意为之,还是宫女们的无心之举。

管事女官是太子的人,明面上是她在管事,暗中另外还有一人,自然是很多年前就负责保护安屛的张家娘子。

安屛惊闻噩耗,当场就差点晕了过去,靠在柱子上才堪堪稳住身形,张家娘子一直随行在她的身边,此时也露面扶住了她,丝毫没有惊动不远处的宫女,就抱着安屛回了殿内。

安屛满头的苍白,浑身发颤,不过一会儿就汗如雨浆,一双眼在眼眶里不停的震动,显然受到了莫大的刺激。任凭张家娘子拍打问话都毫无反应,无法,只能让人去请太医来,秦子洲很怕安屛出意外,离开之前依然留了两位太医。

太医来了,管事女官自然也来了,见了张家娘子丝毫不意外,问:“怎么了?”一看安屛的凄惨模样,也吓得花容失色,勉力维持面上的冷静,“这是怎么回事?”

太医在把脉,张家娘子直接报给了女官几个人名,自然是私下说话的宫女名字。她一直在暗中行走,对行宫里的人全都认了全,谁是皇后留下来的,谁是太子妃的人,谁是太子的,甚至有多少是其他皇子插·进来的暗桩她都一清二楚,之所以没有都清理了,自然是都有用处。

太子遇刺的消息她比旁人知道得更加早,因为没有后续她也就没有告知安屛,不能否认,她也不知道该不该说,怎么说,说到什么程度都是个学问。宫女们透露出来也是个途径,安屛的变化更是让她心惊,谁都知道,行宫里的人,别说是明面上还是暗里保护的,全都系在安屛一人身上,她出了岔子,这里的人都没有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