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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龙(85)+番外

安屛站起身来,直面秦子洲:“太子殿下,您想要我怎么死?”

不知不觉中,长居高位的两人居然被问住了。

秦子洲没有想过安屛的结局吗?他想过了,现实的、梦幻的、残酷的、遗憾的,可是每一样都没有安屛口中叙述中的残忍。

母子离散,相见不相识,她会失去孩子,失去夫君,失去自由,最后失去活力,没有希望,如木偶一样的活着,然后无望的死去。她能够得到什么?卖子得到的荣华富贵,秦子洲虚无缥缈如昙花乍现的宠爱,段瑞芷的忌惮,还有无数嫔妃们的嫉妒、嘲讽、暗箭等等。

他不得不回答她:“我从未想过让你在我面前死去,不管是谁,都不能在我面前要了你的命。”兴许觉得这话还不足够表现他的决心,他又补了一句,“你说的那些都不可能出现!”

安屛咄咄逼人:“不出现什么?入宫,还是孩子,还是你的宠爱。”

她盯着他,连段瑞芷都忍不住望向他,她们都想知道,这个男人,这个身为太子的男人到底会为安屛做到哪一步。

“孩子,”秦子洲没有犹豫,“还有宠爱。”

“我们的孩子始终都是我们的,我至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妻子。”

简单一句话,很直白的一句话,却让段瑞芷偏过了头。她多想,多想从另外一个男人的口中听到这句话。可笑的是,那个男人从未对她有过好颜色,也从未对她表露出一丝一毫的情意。现在,她名义上的夫君,正在对另外一个女人说她们一生中最想听的情话,更为可笑的是,她居然觉得秦子洲是真心的。

安屛冷笑,伸出食指戳着他的心口:“可惜,我不相信你。你的谎言太多了,我再也不相信你。”她转向段瑞芷,“太子妃,您有何感想?”

段瑞芷:我能说我感动吗?

“你可比我铁石心肠多了,安姑娘。”

“是啊,”安屛感慨,“因为是个明白人都知道,太子殿下说的都是谎话。这个世界可不是围着他一个人转,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说孩子依然是我的,那太子妃您怎么办?您再去找个女人,让太子与对方春风一度再给您添一个娃儿么?”

秦子洲受够了她的冷静和残忍,打断道:“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你自己说过,她是和亲公主,没有人可以动摇她的地位,哪怕没有孩子,她也依然可以坐在太子妃的位置上,没有人可以动摇她。”

“所以,我就是与太子妃争宠的祸国妖姬?”安屛轻笑,“臣妾要深感荣幸,谢主隆恩吗?”

秦子洲终于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你不愿意做我的妃子?”

安屛深深的叹口气:“如果我是这世间土生土长的女子,兴许我会十二分的愿意。可惜,我不是。几女共侍一夫,我做不到。”

段瑞芷笑了起来:“你以为你嫁给平民百姓就能够一生一世一双人?”

安屛抿着唇:“我愿意尝试。”

秦子洲问:“换到我身上就不愿意尝试了?”

“因为你是太子,而你也有了太子妃。”

秦子洲冷道:“难道你要我休了太子妃吗?”

安屛笑道:“那是不可能的!”

段瑞芷也笑,可她的苦涩更加深,更加重:“对,那是不可能的任务。”

几人几乎是不欢而散,强忍住暴跳如雷的秦子洲出了殿门就下令任何人不许出入,连安安都被困在了那幽闭的宫殿里。

段瑞芷遥遥的跟在他的身后,一迭声的长笑,忍都忍不住:“你这个样子就像一只困兽。”

秦子洲直接用内力震倒了一棵树,咬牙切齿:“我会被她逼疯!”

“喜闻乐见。你疯了,我就可以改嫁了,而她也不用进宫了,多好。”

花园的远处有宫女谨慎的停在了原处,秦子洲遥遥的看了一眼,反唇相讥:“你就算再嫁,也无法嫁给你心悦的那个男人。听说他姓江?”

段瑞芷哪有那么容易被打击:“对,恭喜您,殿下。本宫给您戴绿帽子了,您戴着可舒服?”

秦子洲最后回视了她一眼:“彼此彼此。”

段瑞芷:“真想揍你。”

“彼此彼此。”

安屛与秦子洲展开了拉锯战,两人都在沉默中反驳对方。

段瑞芷是个善于趁火打劫之人,很会利用机会。这些日子段无悔每日里过来看望她,她实在哭不出,最后让宫女准备了老姜,段无悔还没进门,她就抓着老姜在眼皮子上摩擦两下,哗啦啦眼泪就呛了下来,哄得段无悔心疼又心焦。

每日里听到段无悔的报告,江德弘忍了又忍,终于决定去探望一下‘为情所困’的太子妃殿下。

很不幸的是,他去的那一日,段瑞芷得了重伤寒。

嗯,预算着某人要忍耐到极限了,太子妃殿下在前一夜特意在池塘里泡了半个多时辰,秋夜凉凉,她如愿的病了。

☆、63

江德弘还没进暖阁,就闻到了很浓重的汤药味,段瑞芷半躺在美人榻上,脸上有高热引发的潮红。

见得他来,段瑞芷才硬撑着坐直了身子,吩咐身边人:“开两扇窗子通些风,这样闷着,不过半个时辰屋里的人都该病了。”

江德弘没来之前她可没有这样的要求,江德弘才进门她就怕屋里的人病着,很明显,在段瑞芷的心中,屋里的人除了她自己就余下江德弘了。

江德弘拦下宫女,道:“太子妃正病着,不易再吹风,还是别开了。”话音刚落,就见段瑞芷一双眼盈盈的看向自己,他偏过头,“无缘无故的,怎么病得如此严重?”

段瑞芷咳嗽了两声,半响才说出话来:“也没什么,昨夜散步吹了点风。”顿了顿,掩下神色,“兴许是久不在宫中,我都快要忘记这不是西衡了,总以为西衡那么点子的风,总吹不倒我。”

江德弘不由得责问道:“太子妃身边的人呢,她们怎么不提醒一句,伤了身子还不是太子妃自己难受?如果身边的人不尽心,换了就是。”

屋内的人一惊,全都偷瞧段瑞芷。

正巧,老嬷嬷正领着一个端着瓷碗的宫女进来,听了这话,就替段瑞芷抱屈:“江大人不知道,太子妃这哪里是自己吹风吹病的,纯粹是被太子给气成这样。太医都说了,太子妃这是抑郁成疾,要放开心怀。可今时今日,谁都可以开怀大笑,可太子妃怎么笑得出来?”亲自端了药碗送到段瑞芷面前,“老身亲自熬的药,太子妃您可得全都喝了干净,别再发小性子。”

那黑漆漆的药碗隔了很远就嗅到一股子苦味,段瑞芷受不住的转头捂住鼻子:“嬷嬷,是药三分毒,喝多了药反而不好。”

“那也总比您一直病下去的好,越早喝好得越快,病好了嬷嬷再替你调理一段时日。”

两人推挪了好一会儿,江德弘直接起身,抢过药碗直接送到段瑞芷面前:“喝。”

段瑞芷瞪着他,因为风寒,鼻头上红红一片像是只小兔子,睁着湿漉漉的眼睛委屈的看着强势的主人。江德弘根本不受她的美人计蛊惑,将药碗又往前送了送:“太子妃不肯喝的话,等会我就让犬子过来,一起来欣赏一下太子妃的任性,日后他病了,也可以向您学两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