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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龙(63)+番外

安先生道:“不是,我今日特意来陪你去见那位真正的贵客。”

寇彬立即问:“先生不是教书匠吗?与我们这些商人一处,会不会污了先生的清贵之气?”书生与商人,就跟书生与官兵一样,天敌啊!

安先生很冷淡的回他:“我是与安夫人一起去见贵客,又不是与尔等一处,寇老板请不要自作多情。”

寇彬:“………………”谁对你多情了?

眼看着两人针锋相对即将爆发各自的小宇宙,安屛适时的插话,问:“安先生可知晓那位权贵的身份?我们商会的会长一直秘而不宣,想来对方身份十分贵重。”

安先生对安屛那是有问必答,神色也比对上寇彬和缓多了:“听闻过而已,如果我没猜错,尔等此次前去并不能改变什么。”

寇彬冷笑:“先生也说听闻过,那敢问那位权贵到底姓甚名谁,背后有什么样的背景,居然可以逼得官府将朝廷的土地私下贩卖,这要是传到了皇上的耳中,可是大罪。”

这般针锋相对,安先生自然不会服输,只说:“对方是一名女子。”

寇彬步步紧逼:“什么样的女子?”

安先生:“身份仅次于当今皇后的女子。”

寇彬倒吸一口冷气:“长公主?四妃之一?还是……”

“太子妃。”安先生道,眼睛却一瞬不瞬的盯着安屛。

安屛只觉耳边突然来了一阵风,将耳廓吹得闷闷做响,那些个沉闷的嗡嗡声中,有人在嬉笑,有人在打骂,有人在温柔的喃喃,这些声音都带有可以将人拖入回忆旋窝的魔力,让她恐惧、惊慌、退缩。半响,她才道:“先生说笑吧,太子妃能够出宫?”

安先生一动不动的站在她的面前,嘴角绷得如一条直线,仿佛说话的人用力超过了那么一丁点,那条线就会蹦断一般。他的嗓音降到了极致,极力平缓而温柔的说:“据某所知,太子妃并不是独自一人出宫,她的身边还另有一人,那人才是真正的主事者。”

安屛的身子摇晃了两下,耳中一切杂音被一个名字乍然敲破,像是冲破了束缚的牛皮鼓,一切情绪都随着破处的缺口从身子的最深处喷涌而出,让她摇摇欲坠。

安先生快速的探出手扶住了她:“安……夫人,你没事吧?”

安屛定定端看着面前的男子,有那么一瞬间,他的面容似乎与记忆中的人相互重叠:“云……”她张嘴,那个名字几乎就要从咽喉深处见缝插针的冲了出来,她好像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只觉得面前的人清晰又模糊。

安先生扣着她手臂的动作不由得收紧,安屛倏地一惊,猛然眨眼,幻象没有了。对面的男子虽然俊秀,却与秦子洲那拒人千里之外的俊美有天壤之别。安先生是平缓流动的溪流,秦子洲却是浸泡在激流旋窝中的银剑,哪怕是安云起,也与安先生有很大的区别,安云起那么特别,哪里是安先生无骨的风流可以比拟。

在安屛的心中,安云起是暗夜里在地平线上冉冉升起的光。

寇彬已经瞠目结舌,等想通后脸色就更加苍白:“如此说来,这事当真没有了丝毫周旋的余地。太子出马,这事定然涉及到朝廷的政令,我孟城的商人再如何反对,也改变不了什么。”

安屛沉默了一会儿,挣脱了安先生的扶持,叹气道:“那我也没有必要去了。”

安先生五指下意识的卷曲,似乎还在眷念方才指尖那熟悉的温暖,他退到门边,背对着身后的艳阳晴空,问:“安夫人不想见见太子妃吗?”

安屛毫不犹豫的回答:“不想见。”脱口而出后又怕对面男人怀疑,干笑了笑,“我这平头百姓的,哪里敢直面皇亲国戚,只怕人还没见着,就把自己的胆给吓破了。”

到底这事已经由不得安屛做主,最初确定了的人选早已报备给了官府,再由官府引荐给太子妃,所以,安屛还是非去不可。

坐在马车上,看着街道上的店铺一个落在眼后,安屛一直沉默着。

寇彬早已去了会长的马车,询问那位权贵的真实身份是不是与安先生听闻的相符合。此时的车内,只有安屛与安先生两人。

突兀的问话再一次响起:“夫人你认识太子妃?”这一次,连姓氏都忽略了,安先生直接称呼安屛为‘夫人’。

安屛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她眉头拢着,仿佛有什么思虑不开的愁绪,闻言摇了摇头:“不认识。听闻太子妃是西衡的公主,身份尊贵,我怎么会见过她。”

安先生轻轻一笑,那笑意在车帘与微风的缝隙里有着隐秘的残忍,他继续问:“那你是见过太子了?”

安屛眉头一跳,忍不住回头去看对方。

安先生道:“我猜对了?”

安屛歪着头,思索了一会儿:“你认识太子?”

安先生一怔:“这话从何而来?”

安屛坐正了身子,单手撑在车的窗棂上,似笑非笑:“先生你自己告诉我的啊。连寇家都猜不出那位权贵的身份,先生却可以‘听闻’,甚至直接说出背后主谋之人是太子,这份人脉,嗯,让我不得不怀疑先生的真实身份。”她俏皮的眨了眨眼,“兴许,先生也是个有身份有权势的人呢!”

安先生短暂的怔仲后,真心大笑了起来:“我以为不会有人发现。”

安屛诧异:“你居然承认了?”

安先生点头:“自然,我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其实吧,”他凑近安屛,在对方瞪大的眼眸中轻轻的吐露,“其实,我是太子的门客,你信不信?”

安屛推开那个脑袋,突如其来的感叹一句:“太子身边的人果然五花八门,让我再一次大开眼界啊。”

安先生惊诧:“你还认识谁?”

安屛想了想:“多着了,最有印象的是一个妇人。我都不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她很好吃,而且怎么吃都不胖。”

安先生:“………”你这羡慕嫉妒的口气是怎么回事?你嫉妒那人吃不胖吗?

“她武功不错,经常睡在屋梁上,好几次睡着了翻身差点掉下来。有月亮的时候就睡在屋顶,掀开瓦片跟我谈星星谈月亮。”

安先生:“………………”你确定那是妇人,不是他手下的某个不要命的贴身侍卫?敢跟他的女人谈星星谈月亮,不要命了!

“她还心灵手巧,你要什么她都可以给你弄来。她很会雕刻,曾经雕出了整个村庄,里面酒楼、茶楼、官道、民居、马棚还有妓院,栩栩如生,什么都有。啊,我说要她添一个南馆,她答应了,只是我离开之前也没看见,怪可惜的。”

你可惜的是没看到南馆,还是没看到她雕刻的裸身男人?

安先生咬牙切齿:“那人是谁,我怎么没听说过?”

安屛道:“说了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啊。太子也怪,自己身边的人都没有个名号,我平日里都是叫她张家娘子。”

原来是那个孽障,没有守护好他的女人,还被他的女人给惦记在了心上,回去后看他怎么收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