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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瓶(35)

没等她有动静,车门被司机打开,她望着车外的周家洋房,慢慢地下车,脚步还有些虚浮,双臂紧紧地抱着儿子,她努力地想要压下激动的感觉,也就压下一点点,脚踩在地面,才稍稍地有那么一点点真实感。

只走了一小步,就不敢往前走了——

周老正让人簇拥着走出来,她老实地抱着儿子,就站在原地。

到是周老看到她,就停了脚步,连带着他周边的人都停了脚步,都齐齐地望向她——她到是不会因为别人看她而紧张,那份激动这时候已经慢慢地消褪了,勇气是有的,关于小家子气,原来也是有的,但得看场面,有大场面,她就能顺顺当当地表现出大气来。

所以,她站在原地,微微地笑着,笑得刚刚好,不谄媚,不巴结,就气定神闲地朝周老叫了一声,“爷爷……”

周老一笑,朝她招招手,“过来我这里。”

周老膝下惟一的孙女没了的事,这里的人都晓得,这位年轻的女人,瞧瞧她眉间还有些青涩,估计还是个女孩儿,可抱着个孩子,抱孩子的架式也不生疏,总不是再是女孩儿了,别人都是这么想的,——看向她的目光都是克制的,即使是有好奇,也都是淡定的,不会露骨的表现出来。

“好的,爷爷。”她无视那些打量她的目光,走得步子极秀气,一步一步的,又沉稳,一点都不轻浮,足见是有良好的教养——谁又知道她的出身,谁又晓得她上辈子是大明星,走路这种要怎么走才好都是学过的,走出第一步,后面就理所当然了,“爷爷。”

周老还挺满意,他的满意是表现在脸上的,一点都不掩饰,“乖灿灿,过来认识这些叔叔阿姨,回头别不认得了——”

居然还给她介绍,简直是将她一下子就给捧起来了,叫景灿灿那颗心都要飘起来,又不敢太飘,怕自个儿得意忘形,周老让称呼什么,她就跟着叫什么,乖乖巧巧的,一点不耐都瞅不见。

她最晓得的是人脉,周老身边的人,要是跟这些人都搭上关系,她以后还用愁吗?当然不用愁,天下掉的馅饼太大了,快把她的头都给压坏了,她忍不住傻傻的想,又傻傻的乐,以前她靠卖身子,才挣得的地位,现在啥都没卖出去过,就样样顺利了?

还是有些不真实,叫她睡午觉睡得挺不安,是的,在被周老介绍给一堆人后,她就跟周老一起吃饭,孩子也有人抱了,她难得吃个清闲的饭,当然,跟周老一起吃,她没有半点不适应的,一点都不怯场,该吃的就吃,不想吃的就不吃,吃过,就睡午觉,周老也一样。

只是,她还是有些没见识,还以为周老这样的人都得天天操劳,就是把二十四小时当成四十八小时来过的,没曾想,还能在家睡个午觉?她也睡,——睡之前把儿子先喂了,儿子就睡在她身边,母子俩睡得可熟了。

晚饭点才醒来。

当然是有人叫她才醒的,醒来后又有些胀奶,她先给儿子换了尿布湿,再喂了儿子才下楼,又挤了一些些,放在房间里,——人就去洗手间一会儿,等出来,她发现自己挤的奶不见了,只留个空东西在那里,叫她盯着那东西看了好一会儿,奶不会平空消失!

儿子还在床里,醒是醒着,还在那里动着小腿儿,问他嘛,根本问不着,就算是问了,也回答不了,估计是怎么回事都不清楚,——她抱起儿子,正好赶上这屋里的工人过来,她也就下意识地问了下,“阿姨我放那里的东西,你倒掉了?”

那工人一愣,视线顺着她指的那个东西看过去,空空的,到是回答的迅速,“放那里不新鲜的,可千万不要再给孩子喝,会闹肚子的,我刚才就倒掉了。”

“哦。”是这个理儿,她确实是没想着再给儿子喝的,虽然挺可惜,“麻烦了。”

她还同人家这么说,还觉得不好意思麻烦人,等下了楼,才看到陈烈也坐在客厅,叫她还真是有些吃惊,可一想到她自己现在所能享受的东西都是陈烈给她指的明路,就欢快地走到客厅,“陈叔叔——”

陈烈在喝茶,周老也在喝茶,最上好的茶具,享受着茶。

周老乐呵呵的,瞧着很平易近人,将茶杯放下,“抱过来,让我给看看?”

景灿灿连忙走过去,将儿子小心翼翼地递过去给周老,也坐在沙发上,上身坐得极直,两条腿并拢并微微倾斜,眼睛到是看着她儿子,见儿子没哭,她才放心。

周老抱着这个小孩子,不是没抱过小孩子,但是没抱过几次,他就有一个儿子,儿子小时他调到外地,怕环境太艰苦,儿子老婆跟着他吃苦,就没让老婆儿子一起走,就让他们住在城里,等他调回城里儿子都五岁多了,哪里还需要他来抱的,现在冷不丁的就有了个小孩子,多少叫他还有点新奇。

“啧啧——”他朝着小孩子出声,手指点点他的下巴,发现这孩子一点都不怕生,反而朝他笑,叫他笑得更畅快了些,“瞧瞧你儿子,一点都不怕生——”

景灿灿以为这话是对她说的,只是她听到陈烈应了句,“他是不怕生”,叫她当时差点愣了,也就一瞬间的事儿,她就反应过来了,都听陈烈的,他叫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索性就跟着说了句,“是呀。”

周老眼睛都笑眯了,快眯成一条线,家里好像有个孩子也不错的样子,这都多少年一个人在家了,瞧着陈烈的目光更是充满了夸赞,“是不是怕将儿子带回家,叫你们家老头子骂你?”

听得景灿灿心里暗叫不妙,她眼角的余光时刻注意着陈烈的反应,生怕陈烈说些什么话叫她来不及反应,——就想仔细听,谁曾想,陈烈到是笑了。

她还没听过他笑,这一笑的,叫她觉得有些难为情,不是他笑难为情,是他笑起来居然叫她觉得他长得挺好的,虽然跟卫殊那种长相不太同,他明显就透着成熟男人的气息,而她的卫殊还散发着朝气,完全是不同的,她忍不住站在卫殊这一边。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陈烈比她还要大方坦白,“嗯,周老您知道的,我们老头子虽说退了多年了,可脾气还那个样,要是晓得我……我的事,肯定得马上揍我,麻烦周老您的,我还是挺过意不去的。”

景灿灿立即担心地看向他,生怕他被揍了——

要是揍了,把事情说穿了可要不好的,“爷爷,不好意思的,我们都是麻烦您的。”

也不知道怎么的,陈烈听到“我们”这两个字就喝了什么东西似的,忽然像是有些甜的,一直从嘴里甜到心里头,却是冷眼睇了景灿灿一脸,瞧她个小脸,嫩得叫他想掐她的脸,想试试是不是真那么嫩——

可他却是突然的就握拳了,没空瞅她的脸,“她这不是岁数还没到呢,还得差个一年半载的,您晓得的,就我们家那个老头子,就盯着我了,我要是有个行差踏错的,还不得揪着我的衣领子骂的,我骂几句到没事,儿子才这么小就晓得他个爷这么凶,还不得给吓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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