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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冷玉(82)

蜀小姐身子从小就弱,这来来去去半年多,大部分时日都耗费在了路途上,回来就一病不起了。

正巧秦家的公子因为参与江湖之事,丢了性命。蜀老爷怕外人风言风语传到蜀小姐耳朵里,又让人将其送去别庄修养,散心兼养病。哪知,这一养就是三年,病没好,身子倒是越见羸弱,就连医术卓绝的龚夫人也束手无策。

之后蜀老爷遍请名医,最近随行看诊的大夫是回乡养老的老御医。说这蜀小姐天生心疾,这几年疏忽更是引发了陈年旧病,再加思虑过甚,不是长寿之人。”

“还能,活多久?”

老者道:“多则五年,少则一年半载。”又窥了窥唐烆的脸色,一叹息:“其实,对着蜀小姐而言,半生诽谤陷害尝尽,又病厄多难,说不定早些归天去了还更好些。”

一番话尽,唐烆面前的酒盏一口未动。好半响才问:“说完了?”

老者眼神一闪,整了整衣袖,停了好一会才道:“这事金梁城家喻户晓,没有半点隐瞒。不过,作为江湖人,自然明白这话半真半假,只是蜀老爷拿来唬人的。”

唐烆又往桌上抛了一锭金子,比方才的还重一些,砸进了檀木八仙桌里,金子底座都瞧不见了。

老者顿了顿,这才满意地接着说:“还事还是要从三年前说起。真相其一,玉剑公子秦连影成亲当日,并不在洞房花烛,而是去了蜀小姐府中。做了什么外人不知,作为同时在蜀小姐院中养伤的唐王,”

老者笑了笑,“应当比老夫清楚。其二,蜀小姐失踪,并不是去了京城,而是与唐王你在一处,这中间又发生了什么,也不用老夫来讲。其三,半年多以后,蜀小姐与龚夫人回来,的确是病得不轻,不过到底是心病还是身子弱,这点无需老夫推敲。其四,蜀小姐一病不起缠绵病榻,之后去了别庄养病是真。不过缠绵榻上,一方面的确是病情甚重,还有一方面只怕是身怀六甲,送去别庄,只为了好生将养以待产下麟儿。至于那孩子是谁都,嘿嘿,”老者讪笑的瞥了唐烆一眼,见到对方眉目不动,这才又接着说:“其五,蜀小姐产后,心疾发作,曾经几次天人永隔,这是大实话。其六,”老者摇了摇头,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她的确熬不了几年了。”

一室清冷。

老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去,迈出最后一步之时,又对唐烆唠叨一句:“心病还需心药医,这般看来,蜀小姐是没得回转了。如若唐王念着一介女子的情意,去见上最后一面,给她个痛快,早走早安心得好。三年,女子的年华能有多少个三年,又更何况是病弱之躯,唉……”

三年,唐烆看着自己的手心,厚厚的老茧,曾经还有女子纤手的温度似乎还萦绕在上面,如今却只剩下刀剑留下的刻痕。

在他看来,三年足够物是人非;对蜀玉而言,三年,已经是沧海桑田。

烟袅楼作为龚家山的产业,在经过燕明山一役之后,这寻常的茶楼在江湖上隐隐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而作为龚家少主的夫人,自然让人更加敬重两分。

唐烆不知道,方才的老者出了他的包厢门,转身就上了顶楼,来见这位传说中的‘蛇女’龚夫人——佘娇娇。

“都办妥了?”

老者躬身道是。佘娇娇稍一抬头,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进来,在其耳瓣说了两句。佘娇娇脸色变了变,似笑非笑地对老者道:“小妇人这才知晓,这江湖的包打听不关是打听江湖趣闻,还兼顾八婆,苦口婆心地劝人为善。”

老者额头滴汗,那腰身越发弯了下去:“夫人见谅。老夫实在是替蜀家小姐担忧,就怕不痛不痒的几句话打不动那唐王,让蜀小姐空等。”

佘娇娇诘笑一声:“什么鸟唐王,不就是一个冷面冷心的恨心人么!如若不是蜀玉要我帮忙寻他,我才懒得费这番功夫。”说着,挥了挥手。另一个丫鬟从镶金珐琅盒子里面,挑出一颗拇指大小的东珠,用香囊赚了递给老者。

“这些日子你哪里也不要去,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老者正收好香囊,闻言惊了惊:“要是唐王发现有诈,找老夫的麻烦……”

“嘁,”佘娇娇皱了皱小巧的鼻子,大言不惭道:“一个唐王,哪里敢跟我们龚家山的地盘作对。再说了,蜀玉本就病重,你也没说谎,怕什么。他真找你麻烦,你让他来找我。看我不毒死他。”老者暗暗咋舌,心惊胆战地退了出去。

另一厢房门打开,龚忘笑着进来:“你那毒药都是要卖银子的,可别浪费在他人身上。”佘娇娇一见他就笑:“用在他身上,我再将解药翻番卖给他,不亏的。”龚忘苦笑:“担心蜀玉心疼。”佘娇娇咬牙切齿道:“只要见到了唐烆,她什么疼都忘了。”

一边又开始拿起桌上的其它消息查看,龚忘正端着清心茶喝了两口,见到她皱眉,就问:“有坏消息?”

佘娇娇将手中的纸条撕了粉碎,气愤道:“我那师傅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都不知道死哪里去了。也不知道我这里急着找他给蜀玉救命。”

龚忘怔了怔,将茶水递给她喝了两口,问道:“可是蜀玉又不好了?”

佘娇娇恨道:“她这三年又哪里好过?!我什么法子都试过了,总是不见气色。我总不能用药奴替她换了心,挪了肾脏,再绑着唐烆去见她吧!”浑然忘了,她已经下了套子让唐烆去钻的事情。

“也亏得他这般绝情,三年硬是一点音讯都无。不知道的人,还道燕明山的人都死绝了,尸骨都不剩。你说说看,我们当年特意给他们留了一条退路让燕明山的人逃跑,就是为了让唐烆尽早脱身来找蜀玉,可是没有想到他居然三年不见人影啊!他带着那些人,重新安个家有那么难么?”

“是很难。”龚忘道,一边抱住娘子愤怒的身躯,裹在怀里继续道:“燕明山到底是邪教。教主重伤,教众损失大半,老唐王也伤重不治,唐烆作为唐王的弟子,有责任保护那些人远走他乡。燕明山上上下下多少人,要找一个安全的落脚地又是如何地难。更难的是,一边逃走还要一边应对正派的追兵。”

佘娇娇哼了声:“你别忘了,当时山上还有一个人。”

“你是说祁妄?他虽然与唐烆是兄弟之谊,到底只有一个人。攻打燕明山之时,他身在曹营心在汉,替唐烆争取了不少的逃走的机会。我想,最后攻山之后,他突然说家师有事让他急回,也是借口。应当是去找唐烆,与他一起安排燕明山教众逃离了。”

“不逃等着被烧死么?你们江湖上的那些白胡子老头也想得出,杀不过别人就想着烧山烧死他们。也不怕死了下十八层地狱滚油锅火山。”

“好了好了,”龚忘安抚着娇妻,笑着道:“那始终不是我们龚家山的事情。现在唐烆来了金梁城,应当是为了寻蜀玉的,现在该透露的消息都透露了,就看他如何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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