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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冷玉(80)

一步步的走来,每一步都迈过了两人曾经的情谊,每一个脚印都是过去日子留下的痕迹。

他跽地而坐,没伤着的那只手拉过被褥小心地盖在她的身上,掩住了数不清的青紫,似乎这样就可以掩盖住女子曾经遭受过的羞辱。

相顾无言!

最后的凝视也交错而过。她低着头,不愿意去看唐烆的痛苦失望悔恨。他抬着头,视线在那熟悉的发丝上,曾经多少次,他的双手穿 插其中,感受其中的温柔。

心里哀到了极致,面上反而没了表情。或者,此时,他们都不知道要用何种表情来面对对方。

这个时候,他们都在感激那毒烟。让对方都说不出或懊恼,或哀求,或愤怒的话来。这样,就可以将对对方的伤害降到极点吧!

蜀玉悄悄的伸出手指,想要抓住对方的衣襟,就好像很多次寻求温暖所做的讯号一样。唐烆倏地站起身来,那苍白的手顿在空中,再也无法往前一丁点。

痛彻心扉的最终处,只化作了一声呐喊!

艰难走开的男子一步未停,背部的脊梁比往日更加挺直,头高扬着,衣袂飞处,月已高升,阴云遮挡,最后一抹清冷蓝灰也不见了。

只剩下那声撕心裂肺的吟声久久不散:“烆——”

泪中含血,也不知自谁的心头流出。

第五七章

初春的风,柔而冷,吹到身上入了骨,越发的冰凉,整个人都僵了一般,没了念想。

蜀玉也不知道自己坐在这里多久了,久到披着的被褥都潮湿一片,发丝上的露水滴落在锦绣繁花的被面上,润沉沉的。伸手往脸上一抹,更不知道是汗水多些还是泪水多一些。

愣愣的,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有了些力气。兴许,那烟雾并没有毒,只是限制了人的言行,导致口不能言,行动缓慢而已。就算这样,她也高兴不起来。心里的哀痛已经尝过了大半,脑袋里面糨糊一般无法思考。费力的撑起身子,将身上的被褥又裹紧了些,这个时候再病倒了,就真的无法回家了。

她苦笑一声,这个样子,如何回家?回家了之后,又会面对什么?她不敢想。

不远处一声大喝:“秦连影呢?”

蜀玉回头,呆呆地望着来者。黄涧儿还是昨夜穿着的那身衣衫,面上愤怒十足,身上有些草屑,肩膀手腕处都是水渍。对着她大叫:“秦连影那畜 生在哪里?”

蜀玉好半响才回过神来,指了指山壁凹深处。黄涧儿愣了下,提着剑走过去,那人砸进去太深,日头还没出来,外间望去只觉得里面的人有些熟悉,面目看不清楚,身形倒是有点不差多少。

黄涧儿回头问:“他死了?”

蜀玉点头。

黄涧儿不可置信地瞄了蜀玉一眼:“你杀了他?”

蜀玉摇头。

黄涧儿轻笑一声:“量你也没这个本事。”回头又瞪了瞪那山壁中的人,自言自语道:“没想到他死了。不,还不知道是不是那畜生呢!”说着,居然伸手往里面伸去,目标,自然是对方的脖子。

蜀玉木纳地站着,看着对方将那人慢慢地拖了出来。接着,那本来已经死透的人倏地抓住了黄涧儿的手腕,被揍得已经看不出面容的头艰难的抬起来,黄涧儿大叫一声:“你没死?!”猛地就提剑往秦连影心口刺了下去。一个对穿。

秦连影发出‘咯咯’的声音,黄涧儿毫不留情,拔出剑来继续再刺,这下是胸口的另一边。秦连影扣住黄涧儿的手背青筋突起,似乎在极力挣扎,想要脱离对方的控制。黄涧儿越恨,猛地将人灌倒地上,长剑一挥,秦连影双腿剧烈抖动,半会儿就无法动弹了。

黄涧儿咬牙切齿地道:“挑了你的脚筋,让你追我。”

手臂再一挥,居然将秦连影另外一只手臂给砍了下来,直接跌落到远处的草丛中:“卸掉你的手,让你困住我。”秦连影挣扎渐弱,抓着黄涧儿的手无力般的滑落,整个身子上下狂抖,似乎在经历莫大的痛楚。

黄涧儿掌握了主控权,那面上的恨意就倾泻出来。她将对方全身上下扫视了一遍,笑得残忍,剑尖缓缓指向男人的双腿之间。男人的眼珠一只深陷入眼眶之内,看不见了。另外一只半凸着,见到女人的动作,那眼珠似乎胀 大了些,显得越发恐怖。已经没了脚筋的双腿想要移动都不能,他只能挣扎的挪动腰肢和臀 部,似乎这样就可以摆脱对方即将进行的酷刑。

“你成了太监,又是残废,没了武功,这样就算是我妹妹,也定然不会要你了。”男人微微晃动着脑袋,想要抗议,张嘴就是一口血喷出来,堵着他喉咙眼。他只能怪叫。那叫声开始是求饶的呜咽,而后深情的呼唤般。当黄涧儿的长剑抬起来的时候,那凸出的眼珠露出了不可置信和绝望,喉咙深处冒出来的叫声凄厉悠长。

血花飞溅处,郁结的仇恨也散了开来。

黄涧儿退离了两步,等到男人身子的一切抖动都停止了,那眼珠除了无边的惧怕和绝望,剩下的只是无尽的灰白之后,她才挥了挥剑,将上面的血珠都甩开来。

蜀玉望了望秦连影身下逐渐摊开的血,还有胸口那瘪下去的一个窟窿,也不知道是唐烆砸断的肋骨刺入了心脏,还是因为方才黄涧儿的那一剑才真正结果了对方。

“死了?!”

黄涧儿畅快地笑道:“死绝了!”

蜀玉道:“死了的好。他骗了太多的女子,死得也不冤。”

黄涧儿瞅着她:“我听珊儿说过你。家世名望都不错的一个女子,偏生爱上了秦连影这畜 生。到了她新婚之夜,还勾 引他带着你私奔。”

蜀玉嘴角扯起一丝冷笑:“你觉得一个爱着他的女子,会这么平静的看着他死么?何况,我还很高兴他的死亡。”她勉力走了两步,遥遥地望着地上那一动不动的尸体:“这个男人自私自利,自作多情地以为天底下女子都该爱着他,都要嫁给他,真真痴人做梦。在你妹妹新婚之夜,我差点被她挟持,造成与他私奔的假象。你妹妹误会了也是应当。更何况,他还有一张黑的说成白的,冷的说成热的,胡言乱语诌得天花乱坠的嘴。”她笑了笑:“方才,就是这张烂嘴,让我的夫君误会我失 身与他,与他狠斗了一番。没想到,他命硬居然没死。你没去验证一番的话,等到他得救,说不定再会巧舌如簧地骗得你妹妹的真心。”

黄涧儿冷哼一声,又用袖子擦了擦唇瓣:“他还痴心妄想的想要娶我,成就娥皇女英的美事。”说罢,又狠狠地踢了一脚:“还幸亏我冲开了穴道,否则让他死而复生,我的声誉也会葬送在他身上。”

蜀玉知道她这是说自己一身‘伤痕’之事,无所谓的笑笑:“黄侠女胆识过人,应当已经有了意中人吧!若真是被这人给陷害了,又多了一桩苦姻缘,到时候落得如我这般,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想到唐烆离去的背影,心里又一阵绞痛,喃喃地道:“天底下最悲惨之事,莫过于相爱不能相守,熬不到白头。”话中说不出的寂寥和隐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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