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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冷玉(27)

在掀开新娘头盖的那一刹那,他突然发觉,新娘不是他最爱的那个女子。

他最爱的那个人,眼眸比盖头下的眸色更加清冷,肌肤也比喝了合卺酒的女子更加娇腻,姿态更是比干脆利落抛喜糖的女子要柔媚,直到关上新房房门的那一刻,他突然醒悟:秦连影,最爱的人不是新娘黄珊儿,而是那早已与他恩断义绝的蜀玉。

那一刻的心疼,差点让他窒息。

他告诉自己不能这样,他要迎娶的是蜀玉,而不是黄珊儿。他从来没有这一刻的清醒的听到内心的狂啸:要得到蜀玉,得到那个清冷无情如箭矢,又脆弱娇莨如花葵的女子。

所以,他丢下点了穴道沉睡合欢床的黄珊儿,来寻醉卧美人榻的蜀玉。

再见到女子的那一刻,他有种想要将对方吞吃入腹的冲动。可是,他克制住了。

多年的熟识,他太了解蜀玉。这个女子软硬不吃,内心里从来不惧怕任何人的暴力胁迫。

秦连影提醒自己。他一定要感化蜀玉,让女子再一次的主动投入他的怀抱,叙求他的注目,哀求他的爱怜,祈求他的占有!

所以,他使出毕生所学的哄劝技巧,用着从所未有的温柔深情呼唤蜀玉,引导蜀玉,牵引她随着自己的话语来掉入男子精心编织的爱网。

蜀玉没有醒来,她似乎陷入了沉睡,男子的喃喃爱语她可能听到了,也可能没有听到。

秦连影的薄唇几乎贴在了女子的脸颊上,热热的呼吸让肌肤痒痒的,他执起女子柔若无骨的手掌,指腹反复在手背上摩擦,感受那细腻的纹理,另外一只手已经环绕到女子内里的腰部,一个巧力,蜀玉半个身子就靠到了男子的胸膛。

蜀玉就觉得心口猛地一震,肩膀一斜,头部正好撞击到某个似硬还软的地方,眼皮实在沉重,可是多年的独睡早就让她的身子习惯了空荡荡的环境,乍然遇到阻碍直觉是自己撞到床头柱子上了。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迎面而来的却是喷着炽热气息的薄唇,‘啪’地一声,蜀玉甩手就是一巴掌挥了过去,皮肉的辣痛蓦地拉开男子的迷醉和女子的睡意。

只剩下残身的一小段蜡烛噼的爆出一个火花,映射得女子容颜上那包裹着似万年冰川的炽色火焰,还有背光中秦连影惊讶错愕的呆愣。

蜀玉的讥笑更是将男子营造的靡靡之境给撕破一道尖锐的口子:“我应该不是在做梦吧!秦公子?秦连影!还是要唤你……秦家的新郎官人!”

“玉,玉儿……”

蜀玉双手一推,男子遂不及防,怀中已经没了那温热软绵的身躯。

榻上的女子已经撩开发丝,整理好稍敞开的衣襟,眼角环视了周围环境,道:“我还以为是自己进错了府邸,误入了外人房间,原来不是。”榻板上,锦绣葡萄的橄榄色软履被女子随意趿了起来,吸吸拉拉地摇曳到屋中的檀木圆桌旁,坐下了。回头时,嘴角轻巧的勾起一抹冷笑,:“却是秦家的新郎官人跑错了府邸,进错了闺房。公子,你说,这是不是天下最好笑的笑话。”

秦连影眸中闪过一丝尴尬,转瞬又泛起深情爱意,他用着满腔的悔恨冲到蜀玉的面前:“玉儿,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与黄珊儿成亲,你要打我骂我都可以,只希望你原谅我。”

“错了?”蜀玉挑起一边娥眉:“秦公子在糊弄我么?你成亲与我有何干系?我又为何要打你要骂你?”她歪着头想了想,又啊了一声,省悟道:“难道,你不爱黄珊儿?”

男子连连点头,如释重担的笑道:“玉儿,我想通了,我想明白了。我不爱黄珊儿,我一直爱的是你。玉儿,”他小心的凑过去,用着那算迷倒了不知多少女子的双眸,饱含着最真挚最执着的爱恋,一眨不眨地凝视着蜀玉:“我们成亲吧!”

蜀玉刚刚倒上的一杯茶喝也不是,放下也不行,干笑着问:“秦公子,你没醉糊涂吧?你今日已经与武——林——盟——主的小女儿,黄珊儿小姐,成——亲——了!”一个字一个字的从齿缝里蹦了出来,无不提醒秦连影,他娶的女子是何等的尊贵,他的身份已经不同以往,劝他快点清醒,别借酒装疯了。

秦连影使劲的摇头:“我不爱她。我爱的是你,我要与你成亲。”

蜀玉看也不看他,随意地问:“黄小姐怎么办?”

“休了她。”

“她爹爹可是武林盟主,你是武林少侠,休了黄小姐,你在江湖中的地位……”啧啧,蜀玉想到秦连影以后的惨状,也只能感叹一声‘作茧自缚’了。

秦连影丝毫不为所动:“那我们就隐居,我不再涉入江湖。每日里陪着你画画、弹琴、赏花品酒。玉儿,我们一起过只羡鸳鸯不羡仙的逍遥日子。”

蜀玉瞪大了眼睛,突然有股想要大笑的冲动。她捂着唇,眼眸弯弯的,透着一股调皮来:“秦公子,我可是富家小姐,你也是富家公子。如若真的隐居,我们以什么过活?”

秦连影满心的舒畅,只觉得蜀玉这是已经答应了随他远走高飞,脑中不自觉的憧憬两人双宿双飞的美景来。蜀玉这么一问,他大手一挥,只道:“我们有的是银子,哪里需要自己受累讨生活。”

“可是,我们这是……逃婚?私奔?你就算从家中搬了金山银山出来,也有坐吃山空的时候;而我更是不可能从家中带出任何贵重物品。如若山穷水尽了,你是休了我,去寻那黄小姐,在她面前痛改前非,道当初是我引诱了你出逃?”她眼眸稍转,被掩住的唇角泻出一抹刻薄的笑意来:“还是,如今日这般,什么也不说,三更半夜逃出家门,携着另外一名女子远走逍遥,不管不顾世人加注在我身上的刻薄话语,更是不管我的死活!”

秦连影一愣,大叫一声:“怎么可能?”

蜀玉轻笑,也不言语,只是那神色怎么看都是在说:不要说不可能,你在洞房花烛夜抛下新婚妻子,来寻前欢旧爱,就足够说明了一切。

“玉儿,”秦连影执起女子的纤细手腕,自己竖起左手对天发誓道:“我发誓,这辈子我都不会辜负你,不会抛弃你,我会永远爱着你。”

蜀玉心中冷笑,抽出手掌,一起捧着那放在另外一手中暖和了许久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满口苦涩。过了时辰,上等嫩叶也堪比杂草,清冽的泉水也无了甘甜的味道,只留下冰冷的苦味。就如这人心,此一时比,谁都不知未来对方是否还能保持初心,始终如一。

誓言,经过了风吹雨打,到得最后也会斑驳不堪,化成烟尘,消失不见。

屋中,最后一小截蜡烛也燃烧完一半了,蜡油如那女子的眼泪,浓稠的淌在烛盏边沿,要落不落。

女子面前的男子依然固执的半跪着,呈现一种虔诚的姿态。

眉头锁得有些深,在额头挤压出一道沟壑;上眼睑低垂,遮挡了眼眸中的真实想法;薄唇如竹筒,甜蜜时筒里盛满了蜂蜜,无情时就结出深潭的寒冰。发丝有点散乱,衣裳居然还是一身没换下的喜服,腰间挂着的同心结是与黄珊儿的成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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