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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冷玉(18)

第十二章

再名贵的美玉,坠落成泥,再也不见往日夺人光彩,成了一滩毫无价值的烂石,被人不屑一顾。

黄珊儿那心肝原本如那玉镯,完整地、晶莹地、艳丽地,转瞬,被这突发状况给惊呆了,那心肝随着半个镯子在地面上碎成两瓣,再碎成三瓣,“叮叮叮”地,声音敲在耳膜里面,尖锐得让她不知所措。

管家先反映过来,痛心疾首地瞪了黄珊儿一眼,又征询的望向蜀老爷:“老爷,这镯子可是您从当今贤王手中买来的,花费几千两银子,这……”

“义父,珊儿她不是有意的!”

蜀老爷坐在主位上,好半天才端起茶水,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淡淡地笑道:“不妨事,这镯子年代久远,又一直放在银库,玉石变脆弱也是应当的。”

祁妄眉头忍不住一撇,眼眸往蜀玉飘去,默默的询问:玉石会变脆弱么?转而又想到这是蜀府,蜀玉作为女儿,如何会掀父亲的台?这份认知让他忍不住嘲笑自己多事。

那边,黄珊儿醒悟过来,欲哭无泪地望向秦连影:“我不知道它为何突然碎了。”

“唉!”蜀老爷笑道:“钱财乃身外之物,去了还可以再赚嘛,哈哈。”继续安慰黄珊儿道:“侄媳果然贵气逼人,是蜀家最珍贵的宝玉都配不上你,该有此下场,你无须介怀。”

管家气愤难当,一边招呼让人打扫干净。

就听得蜀老爷继续道:“侄媳,这玉镯碎了,见面礼还是另外再换一样吧!你想要什么,尽管跟老夫说。”

“这如何使得!”秦连影急忙推却。

“好啊!我还是想要玉镯子。”黄珊儿笑容灿烂。蜀玉听得,一口茶梗在喉咙,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秦连影一边拉住黄珊儿,喝道:“不要无礼。义父,我等还有事情,改日再来请安。”

蜀老爷惊讶:“就走?再等等,老夫让管家去库房挑挑看,记得在给玉儿预备的嫁妆中,还有一对金镶玉的凤凰镯,虽然不是贤王的宝物,好歹也是当今皇上宠妃曾经佩戴过,拿得出手。”

这还得了,贤王收藏的前朝皇后的宝贝玉石,已经是贵气非凡了;宠妃带过的金镶玉手镯,可能是皇上御赐之物,说送人就送人。最可贵的是,其中有一样是蜀玉的嫁妆,这都可以拿来送给一面之缘的女子,可见蜀老爷是何等的大方。

黄珊儿洋洋得意,只觉得她已完全得到了蜀老爷的欢心,彻底地将蜀玉给比了下去。

秦连影暗自心惊,知道今日让黄珊儿过来是错地离谱。

蜀老爷是何等人物?商人啊!他为何平白无故地给黄珊儿这般好处,如果不是想要利用黄珊儿的家族来做文章,就是针对黄珊儿本人。

“弥勒蜀”这个外号一方面是说此人笑容慈祥,端庄如佛;另一方面,弥勒佛又是大肚能容,容得下任何人物,绝对吞进去不吐出来地那种。

嬉笑怒骂,皆可笑容面对;但是,每个笑容里面都是杀机,吞噬人的所有,包括你的情感和家财。

对蜀家的人何等了解的秦连影已经掩饰不住面上的担忧,黄珊儿到底是他没有正式下聘的“未婚妻”,更是武林盟主的女儿,出不得差错。再这样下去,黄珊儿说不定就真的骨头都不剩,还会对蜀老爷感恩戴德。

而且,他也不愿意蜀老爷拿蜀玉的嫁妆做人情,只要一想到蜀玉的痛苦,他就忐忑不安。到时候再让黄珊儿去别的女子面前一招摇,别说想要见到蜀玉了,只怕这蜀家的门都不能踏入。

他不得不上前拦住女子,万分无奈道:“不了,府中只有孤母,知道我们出门玩耍,定了时辰。眼下已经耽误不少,再不回去恐母亲担心。”再三告辞,蜀老爷才勉为其难的同意。

秦连影抱歉地对蜀玉点点头,不管黄珊儿如何跳脚惋惜,拖了人就走,差点跟外间捧了新鲜物品的丫鬟撞上。

黄珊儿出了厅门,见得丫鬟手中之物,还在叫:“啊,锦盒,我的……”

声音遥遥的飘远,再也让客厅之人听不到了之后,蜀玉才放下一直捧着的茶杯,从盘中拿起一块碎玉,端详半日。

祁妄也拿起一块,只一会儿就忍不住对蜀家之人佩服之致:“这玉,绿中带闪黄,而祖母绿的色泽不管是深或浅,都应当是透绿,如玉中还有天然棉或柳,方为上等祖母绿。而这……”抬头望向蜀老爷,对方安然淡笑,丝毫没有因为男子的话中冲撞而恼怒,反而还带着鼓励。祁妄这才放心道:“这不是祖母绿,应当是工匠仿制的芦比石或绿料石。跟祖母绿相比,其价值,天壤之别。”

蜀玉盈盈道:“父亲最爱仿制这些宝石,用来哄骗外人。这次,吓人不轻。”再一想当时黄珊儿的神情,又掩唇轻笑。

“祁公子可知这石头为何会突然爆裂?”

“自然是,”男子一眼瞅向旁边一脸古板的老管家:“高手的暗中所为。老管家应当是在捧上锦盒之时,就用内力激震这石头。等到黄小姐带上,石头受到外力,就自然而然的碎了。”

“好眼力!”

“过奖过奖。”

蜀玉侧目。在这种场合,面对着这样的两个人,怎么看都是不容得她插话。何况,她也没有让自己做沙包的准备。如果说,她不用支付祁妄银子的话,倒是会站在情理方面替对方遮挡一二;如今她跟对方却是银钱交易,自然得由男子一人承担她父亲的所有试探和压力。

正准备好好的看一场好戏时,就听到蜀老爷淡淡地对她说道:“这石头好歹也没有粉碎,玉儿你再拿下去掂量一番,根据大小画个图样,再改成小件的配饰,也好放在铺子里再赚一两茶叶钱。”

这是在赶人了。蜀玉小小郁闷一下,口中应下,也不看祁妄,就随着管家捧上那些破碎的‘祖母绿’,往厅后绕了出去。

才迈出大厅,就看到小蝶紧张兮兮的守在这里,悄然一笑,自己带着两人居然又左拐,去了偏厅。管家忍不住在身后唤:“小姐,你该去歇息一下了,在外这么久,担心身子吃不消。”

小蝶已经撑着蜀玉的手臂,回头对老管家笑道:“小姐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心里惦记着事情,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去后院。还不如让人将熬着的药送过来,先喝了才是正事。”再在偏厅扫了那平日里经常偷听的椅子,让蜀玉斜靠在上面,一边耳鬓靠在木板上,正儿八经的开始听壁角。

小蝶还嫌不够,又拿了一条薄毯盖在蜀玉膝盖上,看小姐那番专注的样子觉得好笑,打个眼色,才拖了无奈的老管家去了外面。

蜀玉对自身之事亦无所觉,只隐约听到自家父亲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白棋居士闻名已久,历来只在宫中与江湖行走,甚少在寻常民间露出真容。如今一见,实乃老夫三生有幸。端居士容貌,敢问一句‘居士如今高龄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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