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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陛陛下/江湖路弯弯(出书版)(87)

吉时已到,昆仑山颠的圜丘已经竖起了高高的柴垛,上面挂满了玉璧缯帛等祭品,随着掌礼官一声令下,身着紫袍的成溪居缓步走上前去,亲手点燃了柴垛,。

乌青的烟火直入云霄。

随后掌礼官又命人抬上了鲜活地梅花鹿、黑牛、骏马,顾溪居自腰门拔出宝剑,一一刺入这些可怜的牲畜的脖颈,鲜红的血顺着伤口落入早已准备好的铜鼎之中。

待铜鼎装满鲜血,牲畜被抬下,仆役们这才将美酒佳肴送上,场中出现了一群盛装的舞者开始献舞。顾溪居接过仆役递过来的手帕擦净双手,微笑着看场中人歌舞。

远远的,有个小小黑影躲在人群中,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怎么还能如此镇定?她不无纳闷的想着。

一曲《云门》舞毕,仪式中最高潮的部分开始了,礼官拿出金帛向上天宣读这四年来江湖的大事记,为各门各派的业绩做出总结,最后由武林盟主拿出象征身份的玉龙令,在历书上刻下印记,方算礼毕。

“为表功绩,特增设副盟主职位,依黄河为界,北部事务由昆仑掌门何山柰主理。”

礼官说完这句话,全场顿时哗然。

江湖这么多年来还从未有过副盟主一说。想不到这顾溪居竟然开了个先例,也不知这是放权还是招安呢?

“古里古怪”那黑影悄悄说了一句,所幸声音淹没在一大堆的议论声中,毫不引人注意。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顾溪居和何山奈都稳如泰山坐着,后者脸上还露出了一比难以琢磨的笑意。

“请盟主下印!”礼官说完这句话,将金帛恭谨的双手递上。

顾溪居接过金帛,从袖中掏出一方小小的令牌,沾上红泥眼看着就要盖下。

“且慢!”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终于有个声音适时响起,“盟主可否将玉龙令拿出来让大家看一看?”那说话之人是丐帮帮主石得多。

“这是为何?”顾溪居两道剑眉高高挑了起来。

石得多略一踌躇,沉声道:“盟主见谅,实不相瞒,这几日许多门派都有收到匿名人士递来的信笺,说盟主其实根本没有玉龙令,而且还私下与拜月教勾搭。真正的令牌早已被作为信物送给了拜月教,甚至在信笺的尾部落上了……”他话到这里顿住了。

顾溪居好脾气的笑了:“落上了什么?”他的声音温柔的像一缕清风。

“落上了玉龙令的印记!”石得多一咬牙还是说了实话,反正丐帮弟子向来天不怕地不怕。

人群中迅速传来唧唧喳喳的议论声,那潜伏的黑影轻轻的笑了。

看你怎么解释!看你怎么圆谎!她不无得意的想。

然而她始终是低估了顾溪居。

却见他微微一笑,轻击掌心道:“请人将叶归农先生带上来。”

叶归农,正是上一任盟主。

“叶老前辈,请您看一看我手中这枚玉龙印孰真孰假?”

顾溪居笑着朝那年过半百的老在摊开掌心。

叶归农眯起眼睛看了看,朗声答道:“确实是四年前我传于你的那一枚,绝无半点虚假!”

顾溪居点头,随即又转身道:“请少林主持和昆仑掌门上前一看,这玉龙令可是与四年前有半点差池之处?”

何山奈和智空大师双双起身一看,都摇头道:“没有任何不同之处。”

骗人!

那黑影捂住了自己的嘴,差一点就要大叫出声。她明明看见顾溪居手中的假玉龙令颜色白中带青,和自己袖中那枚羊脂玉的色泽完全不同,这般明显的差别一看便知,这群人为何要睁着眼睛说瞎话?

顾溪居将好运玉龙令摊在掌中,光明正大地绕场走了一大圈,问遍了在座十余位德高望重的掌门,得到的答案都是“此令不假”。

他这才收回令牌,笑吟吟的站在场中:“不知帮主可还心存疑虑?”顾溪居朝石得多不卑不亢地行了个抱拳礼。

石得多环顾四周,只见自己孤立无援,并未收到任何附和,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也行了个礼道:“石得多冒犯了,再无异议。”

顾溪居笑了笑,重新拿起这枚令牌,蘸上红泥朝金帛上啪的按了下去。

在四周的欢呼声音中,庞弯的心都凉透了。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这可跟她预先想好的剧本不一样啊,在她的想象中,其他掌门应该马上发现玉龙令是假的,然后当场质问顾溪居,这样她安排的人便正好起哄大闹祭坛,为什么这些人偏偏就不相信顾溪居的令牌是假的呢?

她忍不住就要从人群中冲出去,手臂却被人拽住了。

有人轻轻捂住她的嘴。

“嘘,跟我回去。”那黑衣蒙面人朝她低声道。

庞弯转头对上那点漆般的黑瞳,眼睛一下明亮无比:“南夷哥!”

“走吧,他也得意不了多久了。”蒙面人朝她耳边呢喃了一句。

祭天仪式有惊无险的顺利完毕,顾溪居拜别一众掌门,踌躇满志的回了厢房休息。

他刚坐下来喝了口茶,便听见婢女焦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仙子,您不能进去,您不能……”

“顾溪居!你怎能如此对我!”桑婵秀丽脱俗的脸庞上满是愤怒气恼之色,“想不到你竟然是这般忘恩负义过河拆桥之人!”

面对质疑,顾溪居毫不在意地扬起了嘴角:“师妹何必这么着急?不如先坐下来喝杯我泡的茶?”他起身倒了怀茶,悠悠放到桑婵前面檀木小几上。

然而那杯茶杯被砰的一声拂到了地上,上好的青瓷茶杯被摔的四分五裂。

“你答应我的事情为什么没有做到?”桑婵原本柔美的声音在一瞬间高亢刺耳起来。

“婵儿,你听我解释。”顾溪居正了正脸色,这才轻声道:“那副盟主的职位原本的确是为你安置的,但是临时出了点差池,才不得不先让昆仑的人顶上。”

桑婵冷笑:“什么样的差池要你用如此高的代价去换?难道那何山奈所能做的,比起我这十年里为你做的都还多、还难?”她刷的一声自腰间抽出长剑,架在对面的人脖子上,“这十年来我乔装打扮为你搜罗情报,心甘情愿成为你挡掉联姻借口,甚至不惜舍弃自己最疼爱的丫鬟,还放弃了九王爷的求婚,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她寒星一般的眼中有泪花涌上:“你告诉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允诺我的职位为什么要给别人?为什么?”

话到这里,美人已然开始哽咽。

顾溪居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回头已经换上了和煦若春的安抚表情:“你没有做错什么,婵儿,只是时机还不到。”他伸手拍她的肩膀,声音柔得几乎可以滴出水来,“你才二十出头,太快登上副盟主的职位并不是什么好事,不如晚几年等声势再浩大些,便可以顺理成章。”

桑婵止住了抽泣,抬起脸看他:“晚几年?还是晚几十年?是不是要等那何山奈病死才可以?我现在声势还不够浩大吗?全江湖都知道我这个仙子的存在,难道你要我等成人老珠黄了才可以‘顺理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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