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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陛陛下/江湖路弯弯(出书版)(82)

“不知贵府接一个失踪人口案如何收费?”她屏退随从,面色严肃地望向正在饮茶的金冠公子。

阿浊正在喝汤,忍不住“噗”的—声喷了出来,脸都红了。

贺青芦笑笑,放下手中的杯子:“我们很少做这种没有挑战性的案子。”

庞弯知道他是在嘲讽自己手下没本事,顾不得气恼,忍气乔声道:“公子,京城不是拜月教的地盘,名门正派耳目众多,我们不敢贸然行事,还请公子出面帮个忙,明巧实价,酬金照付,可以吗?”

她实在是憋得没有办法了,只能求助于孤宫的力量。

贺青芦想了想,凝眸道:“那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庞弯讶然:“什么条件?”

贺青芦垂下睫毛:“等我想到了再说。”

于是两人埋头凑到一块儿,庞弯将南夷的外形特点以及可能会易容的事情一一说清楚,贺青芦仔细听完,在一张牛皮纸上写了些东西,命锦地罗送走了。

“七曰之后等我的消息。”他拍了拍庞弯的手。

庞弯舒了一口长气,赶紧夹起桌上的花雕醉鸡放进贺青芦的碗里:“多吃点多吃点。”

这一幕远远地被人无声无息瞧进眼里。

“盟主怎么不吃菜?莫非这望香楼的东西不合胃口?”衡山掌门徐荣诧异地地看着身边的紫衣人。

紫衣人将目光收了回来,微微一笑:“怎么会?这里的佳肴全是全城最好的,几天不吃我还想念得紧。”

“呵呵,盟主可要多吃些,等半个月后回昆仑山祭天,这佳肴可就吃不到了。”徐荣给紫衣人夹了一块碳烤鹿子肉,“如今魔教被打败,昆仑、少林也都正式下了请帖,盟主终于一统武林,可喜可贺!”

紫衣人笑而不语。

锵锵声响,天井中有人敲锣。

“开始了开始了。”徐荣脸上露出兴奋之色,转头朝座上其他人解释。“这望香楼说的书最好听。”

大家闻言纷纷俯身探出头去。

只见天井中的说书人拨弄几下手中的三弦,抑扬顿挫地扁着嗓子开唱:“今天就讲讲那围剿魔教一事——”

在口吐莲花的说书人嘴里,围剿魔教的故事可谓-波三折荡气回肠,武林盟主顾溪居被描绘成—个英明神武的精神领袖,不仅神功篕世,更是深谋远虑,三番五次识破教主左淮安的下三滥计谋,恩威并施,最终成功瓦解了魔教的内部势力。

“多亏盟主,拜月教从此再无翻身之日。”那说书人用了这样一句话来总结味词。

庞弯坐在二楼的包厢里听着,鼻子都气歪了。她从没想过有人能将颠倒黑白的事情做得如此理直气壮,而且还能博得雷鸣般的掌声和喝彩!

一时气不过,她抓起一把花生朝那说书人砸下,满面怒容地呵斥:“你这家伙到处说谎,小心断子绝孙!”

说书人正说得起劲,冷不防被花生劈头盖脸地砸了一身,抬起头破口大骂:“哪里来的小蹄子不懂规矩!”

庞弯脸都气红了,将身子探出栏杆继续骂:“走狗!顾溪居的走狗!你收了多少银子帮他说好话?你昧着良心!”

她还想再骂,一只手从身后绕过来,环住她的腰肢。

贺青芦冷着脸将她抱了回来,同时放下门边的锦帘遮住她的相貌。

“锦地罗。”他吩咐了一声,锦地罗立刻从怀里掏出一大把银子朝天井里撤去,搂下顿时传来吆喝抢钱的嘈杂声,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走。”贺青芦夹住仍旧在生闷气的庞弯,轻轻一跃离开了忘香楼。

在马车里坐了片刻,庞弯的腮帮依旧高鼓,眼眶中甚至还泛起了盈盈的泪花儿。

贺青芦皱眉将她拉进自己怀里,责难道:“你可知自己做错了?”

庞弯当然知道自己方才冲动了,可不管怎么想,她心里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一个处心积虑的坏人还能得如此美名?

“我要撕烂那个人的嘴,他怎能如此混淆视听?”她闷闷不乐道。

“控制舆论是当权者必须做的事情,你又何必硬碰硬与他计较?”贺青芦却是一副司空见怪的淡漠表情,“既然这次出来是为了你师兄的下落,就不要节外生枝。"庞弯想想觉得他教训得是,便垂头丧气缩进了角落里。

然而这节外的枝还是生了出来。

路上忽然有个小厮拦车,说奉主人之命给车里的小姐送张画。

当她掀开帘子接过那张画像时,手不禁微微抖了起来。

画中是名正在跳舞的白衣少女,身姿曼妙,步履轻盈,长长的飘带四散开来,宛若凌波仙子。只是不知为何少女的左胸口被人用熏香点了个洞,分外突兀,乍一看就好像心脏被人剜走一般。“你家主人有什么话要说?”她的脸已经白了,声音还在竭力保持镇定。

小厮朝她行了个礼,恭谨到:“我家主上劝姑娘一句老话,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话到这里他顿了顿,朝马车里看了一眼又道,“还有,有些事也不能乱做,不然我家主上会不高兴。‘简直是赤裸裸的威胁。

庞弯怒极反笑,将画捏进掌心咬牙道:“告诉你家主上,我保管让他痛痛快快地不高兴一次。”

小厮鞠了躬道:“遵命。”转身便消失在车水马龙里。

刚放下帘子,手中的画便被人抢了去。贺青芦将那皱巴巴的画展开,脸色一变。

“这画上的是你?”他的声音有些僵硬,“你为何穿这么少?为何这么……暴露?你这是在那里?”

庞弯回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马车悠悠地停在门口,婢女阿香刚想上前迎接,却见门帘哗啦被摔开,自家公子一个箭步从里面蹿了出来。

他整个人就像千年冰山一样透着寒气,哪怕靠近一步都会起鸡皮疙瘩。“公子……”阿香刚想张嘴问候,却见公子拂袖将所有婢女甩开,一股脑儿肚子进了大门。“小姐……”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好战战兢兢地看那紧跟在他身后下车的小女。

后者给了她一个“少安毋躁”的笑。

砰的一声,贺青芦一甩袖子进了书房。

面对那紧闭不留一丝缝隙的大门,庞弯不由得苦笑。

她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公子,你听我说,我那时是一时迷了心窍,想不开才做出那种糊涂事,要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不会去喜欢他……”她贴在门口低声求饶着,希望能平息里面那人的怒火,“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你又何必介意?”

然而房间里面并未传出任何回应。

庞弯又在门边絮絮不止地劝了好一阵子,始终不见贺青芦上前开门。

又困又乏,她只好悻悻的退下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五天,贺青芦就像吃了秤砣一般,铁了心待在自己的书房里,一步也没有迈出来。庞弯压根儿找不到机会见他,心情日渐焦躁。

她没想到,公子会因为这件事生如此大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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