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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陛陛下/江湖路弯弯(出书版)(59)

他用只有他与庞弯才能听见的声音调笑着,仿佛在说一个无关痛痒的玩笑。

庞弯脸上霎时血色尽失。

心事重重随贺青芦走下山,直到鼻子里灌进微咸的风,她这才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海边悬崖上。

“那是什么?”她望着脚下那通体全黑的庞然大物,瞪大一双杏目。

“那是我的船。”贺青芦转头,朝她微微一笑,“名字叫山魈。”

“我们要走水路?”庞弯抬起脸诧异看他,“难道不是骑马比较快吗?”

“假如是一个月前,我自然会带你走陆路,不过从这月初开始,海水会改变方向朝东流,所以走水路会比走陆路更快。”贺青芦望着那呼啸而来拍打礁石的海浪,面色平静高远,“况且水路也很安全,不会在半途遇到山贼。”

庞弯没说话,心里禁不住暗暗佩服。

“公子,都准备好了。”身后有人上前汇报,正是手伤初愈的锦地罗。

贺青芦点了点头,二话不说,揽起庞弯纵身自悬崖上一跃而下。

寒风猎猎刮过,衣襟翻飞作响,待他稳稳当当落到甲板上,这才瞧见怀中人一脸失魂落魄的可怜模样。

“胆子这么小?不像啊。”他嘟囔一句想放开庞弯,哪知对方却惊慌失措反手将他抱得更紧,小脸白的跟雪一样。

他很诧异,但同时又觉得高兴——这傻丫头真是半点也离不开我,他心里如是想。

于是缓慢低头,若无其事在少女的额头上轻点一下。

“你干嘛?”庞弯自堕崖的噩梦中惊醒,一把推开身边人。

“亲你啊!”琥珀双目镇定注视她,贺青芦俊美的脸上平静无波。

庞弯扶额——这个人怎么可以脸不红心不跳说出如此无耻的话!

“公子!你、你不该这样……”她深呼吸一口气,心想应该告诉这个王子病患者,假恋人和真恋人之间是有巨大差别的。

却见贺青芦眉头一拧:“不该这样?”他想了想,伸手将庞弯揽进怀里,在她红唇上印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我懂了,原来你是希望我这样。”少女的嘴唇娇甜如樱桃,吃得他身心舒畅通体愉悦,眼睛也眯成狭长——二叔常用这招哄那些红颜知己,他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庞弯整张脸都红得快要冒泡,不是羞的,是气的。

她压根就不相信,贺青芦会真的喜欢自己。

——顶多是觉得她有趣罢了,他对她的好感就像他喜欢研究各种机关一样,只是贪图一时新鲜。

算啦,被他亲两口,就当被小狗舔了,是还债。

她心里悻悻想着,终于没有出言反抗。

反正到临沂见过桑婵后,他俩一定会分道扬镳。

她再也不会相信这块大陆上任何美男子的示好。

橘子酱之恋

船行数日,山魈号按照计划停在一处港口,准备补给淡水和食物。

庞弯自觉在船上憋了数日连皮都痒了,便想摸下船去透口气。不想刚走到船舱门口衣领便被人揪住。

“你去哪儿?”贺青芦站在她身后,双目中有阴影流动。

“出去买点儿水果吃。”庞弯小惊,这公子走路怎的没有声音?

贺青芦点头表示符合:“我刚好也想吃橘子。”说罢不等庞弯抗议,自顾自牵起她的手朝码头上走去。

庞弯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

小贩王二嘎今天走了好运,他挑了两筐蜜桔在街上叫卖,竟然被一个豪气的公子哥用五两银子的天价全包了。他正欣喜若狂之际,忽然听到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买这么多,怎么吃得完?”一个小姑娘跳站出来指责他的财神爷。

平心而论,那小姑娘样子不错,十五六模样,白净脸蛋裹在黑狐毛领里,火红大氅映得面颊粉若桃花,乌溜溜的眼珠透着精乖之气,一看就是从大户人家出来的。

可好看归好看,好看又不能让庄家人当饭吃,所以他便对这挡人财路的小姑娘来了气。

“这位姑娘,你家公子要买这么多,你管得着吗?”他瞪那小姑娘一眼。

小姑娘不高兴,也不理他,只是嘟嘴去扯那公子衣襟:“我不搬这筐子啊,两大筐我搬不动。”

“公子您说个地址,我给您亲自挑过去!”王二嘎生怕买卖跑了,赶紧推出送货上门服务。

那华衣公子捏着手里的碎银,顿了顿。

“我兜里最少的银子只有这个。”他转头朝那小姑娘解释。

只见小姑娘眨巴两下睫毛,从荷包里摸出五枚铜板放在秤盘上,对王二嘎道:“大哥,先来十个桔子,劳烦用纸包一包。”

眼看着要到手的五两银子变成了五个铜板,王二嘎不由大怒:“你个小丫鬟,你家主子都没开口,你瞎凑什么热闹!”

小姑娘还没回话,那公子倒是先愣了愣。

“你从哪里看出,她是丫鬟我是主子的?”琥珀色的眼睛沉静注视他。

王儿嘎摸摸后脑勺:“她梳的不是双丫髻么?”镇子上大户人家的丫鬟都梳这个发髻啊。

华衣公子点头,一脸若有所思状。

“你将这橘子挑到码头边,会有一个穿灰衣服的人来接。”公子将碎银放进秤盘里,“多余的银子算打赏,走吧。”

一回船上,庞弯的发髻就被扯掉了。

贺青芦让哑婢给她梳了个垂云髻。

“你不能这样!”庞弯崩溃了,她也是要名誉的好不好!怎么能梳这种妇人发型呢!

“这样好看。”贺青芦安抚拍拍她的肩,他以为她是在为换了个发型而难过。

“公子,我俩孤男寡女结伴而行,还是让我换回丫鬟的打扮吧。”庞弯叹气,决定跟他讲道理,“咱们男未婚女未嫁的,这般招摇过市,无论如何都于理不合。”

然而贺青芦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只是径直从妆台上挑出一支羊脂玉簪插进她发髻里。

“以后家里的事,我说了算。”他冲她扬眉一笑。

——家里?!

庞弯整个人都被“家里”俩字震得魂飞魄散,一时间里连反驳都忘记了。

“这样吧,我允许你管账。”贺青芦见她一脸摇摇欲坠,便解下腰包塞进她手里,“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他补充道。

他依稀记得,当年有个立志成为他婶婶的女人对贺少辛提出过这种要求,所以他猜想,也许管账是女性在家庭生活中梦寐以求的最高权利。

庞弯接过那腰包颠了颠,感觉分量十足,便翻开来看了个仔细。

果然如贺青芦所说,五两银子是里面分量最小的,其他的都是金饼,以及面额上千两的大额银票——他实在不是个普通的有钱人。

假如是数月前的庞弯,一定会欢呼:“天可怜见,终于遇到了一个可持续发展对象!”

不过现下她什么兴奋劲儿都没有,心里仿佛灰蒙蒙的天提不起气来。

“你说要梳这个头就梳吧,钱你自己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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