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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里江山(34)+番外

火苗噗噗嗒嗒,烧开了炉中的水,水声沸腾的声响听在耳中异常的嘈杂,无端让人觉得有些不可忍受。

阿邵转了身,将我紧紧抱在怀中,力道之大,似是恨不得将我揉入体内。他有力的双臂勒得我有些疼,我咬牙忍着,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他的背安抚他。

“你知道吗,她是除了你之外,与我最亲的人了……”阿邵将头埋入我颈中,呼吸有些紊乱,身体忍不住的颤抖。

“我知道。”我任由他抱着,“春婆婆会好起来的。”

煎好药后,阿邵亲力亲为,将药端到了春婆婆床前,一口口的喂她。可惜,春婆婆一直都不曾醒来。

我陪阿邵守在床前,待到深夜,我忍不住困意,竟不知不觉入了睡。

阿邵见我累极,不忍心吵醒我,想抱我回房却又不放心春婆婆,只得将我抱在怀中。我在他怀中蹭了蹭,终于寻到了个最为舒适的位置安睡。

到了四更天,外头更夫的打更声将我吵醒,我还未睁眼,却听到春婆婆虚弱的声音。

她不知何时醒了,正在与阿邵说话,前头半句说了什么我并未听到,只听到后半句。

春婆婆道:“……我虽有些眼花,却看的真切,是他们无疑。你出来也够久了,如今这世道乱,女子不能随军,你怕也舍不得她,军中是回不去了……过些时日就回府吧,他们迟早都要寻上门来……如今他就你这么个儿子,什么事都指望这你,况且你娶了媳妇总得让他瞧上一瞧……”

阿邵抿唇不语,春婆婆断断续续的劝道:“她既要成你媳妇了,总该带她去给你娘亲上柱香吧……无须担心我,我守着这房子,一个人也能过得好……”

阿邵最终被劝服了,不情不愿的应了声“好”。

我闭着眼装睡,不敢让他们知道我醒了。

春婆婆口中的“她”无疑是在说我,而另一个“他”,约莫便是阿邵的父亲。

阿邵与我一样,都是有秘密的人。这个事实我很早之前就已经知道,但我们都很聪明的不提那些。

我从未与他说起我的家人,他亦从未与我提过他的父亲。

我忽然无比的好奇。

他的父亲,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改错字。

多谢肥水姑娘抓虫-3-

☆、【第二十章】

那夜之后,我再也不曾听春婆婆提起过阿邵的父亲,阿邵自己亦不曾提起。但他既答应了春婆婆,早晚会带我去见他父亲,既是早晚能见到的人,我也便没了那好奇之心。

也不知是大夫的药下的极对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春婆婆的伤竟渐渐好转,休养了几日便可下床行走,除了身体有些虚弱之外,并无什么大碍。她为我与阿邵挑的黄道吉日在上元节后第十天,也就是正月二十五。那是离目前最近的一个黄道吉日,因而我与阿邵成亲之时也缓了下来。

此时临近年关,家家户户都争着置办年货,往年唯春婆婆一人在家,今年多了我与阿邵,要采买的年货也随之增多。春婆婆伤势刚愈,故而置办年货一事便落到了我与阿邵头上。

为此我有些开心,在家中闷了这么久,总算寻得个上街逛逛的机会了。

我活了二十多个年头,倒是第一次出门置办年货。来了之后方知这是个繁杂的活儿,需要采买的东西太多,即便是上了街,也没什么闲逛的机会。

阿邵是个极为体贴的人,见我兴趣缺缺,便揽下了活儿,同意我四处逛逛,午时于城东的盛天楼门口碰面。

我一只手紧紧捏着帽兜的边儿,宽大的帽沿遮住了我的大半张脸。帽兜是今早出门时阿邵让我戴上的,他这一举为我省去了许多麻烦,尤其不用担心有心之人认出我来。

街上热闹非常,亦拥挤非常,许是太久不曾见到这样繁华热闹的景象,我竟兴致勃勃的东走西瞧。

前方一个卖捏面人的小摊子前围了好几个稚童,我见那捏面手工精细,看起来栩栩如生,遂掏钱买了一对穿着喜服的捏面人,可爱的小娃娃让我看着信息,心下决定回去之后定将那其中之一送予阿邵。

待我伸手掏钱袋时,上下求索,却都遍寻不着,我这才发现一直贴身戴着的钱袋不知去向,显是被人偷了。

只要有人的地方便有偷儿,倒是我太过于大意而忘了这一点。正当我看着那两个已经捏好的小人儿,犹豫着是否将贴身藏着的金夥子拿出来付账时,身后传来一个轻柔平稳的声音。

那人道:“这位姑娘,你的钱袋。”

我迅速回头。

那是一名约莫十七八岁、容貌乏善可陈的姑娘,她身上的衣裳虽朴素,却比寻常人要好上些,这让我不禁多看了她一眼,之后才将视线移到她的手上。

我的钱袋正安然无恙的躺在她白嫩的手心中。

“多谢姑娘出手相助。”我礼数十足的道谢后伸手接过她手中的钱袋后,捏紧,皱眉四处望了望。

“举手之劳,无须言谢。”那姑娘似乎看出我是在找那偷儿,遂朝身后不远处努了努嘴。

顺着她的目光,我看到一名偷儿灵巧的钻入人群中,迅速的从我的视线中消失,让我无迹可寻。

这个钱袋虽不值什么钱,里头也只有一两不到的碎银和一些铜板,却是阿邵送予我的,若是丢了,他约莫要心里不舒坦。如今捡回,我自是欣喜。钱债好还,人情债却难还,我正盘算着该如何报答,话不曾出口,那姑娘却悄无声息的离去,待我发现时,她的身影已经消失那拥挤的人潮中。

她既要走,我也无心挽留。从钱袋中掏出几个铜板买下那对小捏面人后,我未再此地多做逗留,继续朝前走去。

钱每年年关都是偷儿横行肆虐的时候,不论是哪个地方都一样,袋失而复得一事让我醒悟不少,遂将那小钱袋揣得愈发紧。

这等插曲犹如过眼烟云,走到十字路口时,我竟眼尖的发现了黑风寨的人。郝心走在最前头,二当家郝仁则与大当家郝汉慢吞吞的在中间走着,他们的身后还跟了几名寨中的弟兄。

他们显然也瞧见了我,郝心欢呼一声,面露喜色,率先朝我冲了过来。

多日未见,郝心还是那副模样,与我身上的厚实衣裳相比,他们一行人的穿着要显得单薄许多。

郝心喜形于色,挽着我手臂,道:“姐姐,我才跟大当家说起去探望你,这会儿就见着了!”

郝汉与二当家他们趋步上前来,二当家的帽檐压得有些低,帽边较为宽,将脸上那道疤遮去了些,瞧着清隽了不少,不若平日那般威严吓人。

郝汉像抓小鸡那般,伸手便将郝心拎到了二当家身侧,说道:“郝仁你带他四处逛逛,我与贤侄女有些话要说。”

郝心愤愤不平的咋呼道:“老大,你怎么能这么对你儿子!我也有话要跟姐姐说!”

二当家却什么也没问,抬手就点了郝心的哑穴,拽着他便走。原本跟在身后的寨中兄弟见他们二人离开,都纷纷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