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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里江山(32)+番外

我站在阿邵身旁,小声的与他说道:“不如我去吧?”

阿邵笑晲了我一眼,问:“你知道厨房在哪儿吗?”

初来乍到,我怎会知道厨房在哪?我犯难。

“你坐着,我去便是了。”阿邵说罢便端着茶壶出了屋。

看着阿邵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我在心底无比纠结,且不说别的,阿邵煮的茶,当真难喝。在小村时,他曾兴致勃勃的煮过一次茶,那滋味我至今铭刻于心!

收回视线时,竟发现一旁的春婆婆正盯着我笑,笑容真诚和气,让人瞧着十分舒坦。我想她年轻时必定也是个容貌秀丽的女子,如今虽已老迈,却仍让人觉得十分好看。

从进门至今,阿邵光顾着叙旧,忘了为我和春婆婆做一番介绍。我不知她与阿邵到底是什么关系,她亦是如此。但不管是何等身份,她于阿邵而言,是心中敬重的长辈,此时我站在她面前竟觉得心头紧张说不出话来。

春婆婆见状,笑得越发和蔼可亲,道:“姑娘先坐,邵儿马上就回来了。”

我略带迟疑的入座,她挑了个邻近我的位置坐下,边将桌上的李干往我面前边说道:“邵儿太粗心了,带了姑娘回来也不曾提前说一声,家中也没买些什么好吃的……这李干是我亲手做的,姑娘尝尝?”

“多谢婆婆。”我不好推脱,捻了一个放入口中,李干酸甜又有嚼劲,极为可口。

春婆婆见我吃了,笑容越甚,问道:“邵儿曾说他日若遇到心仪的姑娘,定会带回来让我这老太婆见上一面,还会让我为他与那姑娘主婚。这么多年来,你是他唯一带回来的……不知姑娘家住何方?家中可有兄弟姐妹?打算何时与邵儿成亲?”

春婆婆的这些问题让我不知从何处下口回答,我脸上的笑容有些虚浮,正盘算着该如何是好时,阿邵端着茶水走了进来。他衣裳上多了一快水渍,应该是方才煮茶是不小心弄脏的。我死死的盯着那壶茶,心下暗道:不论如何,绝不能喝这种味道怪异的茶!

阿邵显然听到了春婆婆的那些问题,将茶水放置在桌上后,挤到我那张长椅上坐下,朝她笑道:“春婆婆,方才进门后忘了与你介绍,她叫满儿,家中父母早亡,亦无兄弟姐妹。”

“她将是我未来的妻子!”他紧紧握住我的手,语调平缓不起波澜,却又极为铿锵有力。

早在春婆婆说,被阿邵带回这儿的便是他心仪的女子时,我的心便抑不住怦怦直跳。再听了阿邵的话,我下意识抓紧了他的手,心头的感觉已无法言喻。待所有的情绪的渐渐退散后,那股喜悦感油然而生,一点,一点,占据了我的整颗心。

我忍不住偷偷的看着阿邵,他也正在望着我,脸色柔和,眸中不知何时染上了遮掩不住的温柔。

“好,好!”春婆婆笑着笑着,再度老泪纵横。她起身抹了抹泪,说道:“家中没准备什么好吃的,我这便上街去买些回来,顺便买些好香……若是老爷夫人和小姐在天有灵,定会欣慰的。”

我与阿邵相视一眼,欲与她同去,却遭到拒绝。

春婆婆与阿邵说道:“我这老身子骨还算利索,满儿姑娘初来乍到,你就在家陪她好好说说话罢!”

春婆婆喜悦的挽着菜篮子出了门,我望着她老迈的身影有些不放心,却是阿邵安慰道:“放心吧,婆婆在这儿住了许久了,邻里街坊都是热心之人,不会出什么事的。”

“阿邵,春婆婆与你们家是何关系?”他信誓旦旦,我安心之余有些好奇春婆婆的身份。这儿既是阿邵的娘亲家,那就是他外祖父家,如今家中除了春婆婆之外并未她人,她又并非阿邵的外祖母,话里话外听着,她似是这家中的仆役……

阿邵眼神真挚的与我道歉,道:“倒是我的疏忽,进门之时忘了与你说。春婆婆是我外祖母的陪嫁侍女,不知缘何一直不曾出嫁。待我娘出生之后,她便成了我娘的乳母,后来外祖母去世之后,外祖父不愿另娶,教养我娘的责任便落到了她身上……”

我顿时明了。

这便难怪阿邵如此的敬重春婆婆。

幼时,我家中亦有乳母,我记得我的乳母徐氏是个风情十足的妇人,微胖,爱笑,她笑之时眼儿会眯成弯月,十分好看。

我从小便爱看她笑,可惜周氏谋反之后,我们一家落魄出逃,也没顾得上府中的那些仆役下人,她亦没有被带上,也不知是死是活……

阿邵伸手倒了一杯茶。

茶水倾倒时的声响让我陡然从思绪中惊醒,略带防备的盯着阿邵。

他却不知我心中的想法,将那茶端到嘴边喝了一口,神色如常。我好奇之余,端起他那杯茶喝了一口,酸涩的味道让我咽不下去,一口吐了出来。

“你还是忍不住了!”阿邵大笑出声。

我认识他至今,极少见他这般爽朗大笑,甚至……调皮!

这让我一时间忘了数落他,只怔怔看着他。待回神后,发现自己一直瞧着他,红晕悄无声息的爬上了双颊,我连忙慌张的别开眼。

四周静悄悄的,不知过了多久,阿邵忽道:“满儿,咱们成亲吧!”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错别字。

感谢laticia美人抓虫-3-

☆、【第十九章】

我年幼之时,汴京首富嫁女,良田千亩,十里红妆,但凡到场之人,皆可分到一个小金夥子,使得城中围观的百姓将长街围得水泄不通,成了当时一大盛况。

有人说,皇帝嫁女也不过如此。

消息传到宫中时,我的伯父乾佑帝正在陪我玩耍,他笑着与我说,他日我若出嫁,定会胜过那汴京首富之女百倍。

我并未亲眼见过那盛况,只得从传话之人绘声绘色的说词中凭空臆想着那情形。虽只是臆想,但年幼的我已经知道那是何等盛况。

若我出嫁,必当胜过百倍——这是伯父许我的丰厚嫁妆。

如果今日秦氏不曾落魄,我出嫁时该是何等风光?

想象多是美好的,自我死里逃生后,再也不曾想起过这事儿,若非今日阿邵与我求亲,我定不会想起那些旧事。

自古以来婚约都是父母之言,媒妁之约。

阿邵与我求亲却是不同,他只与我这般说,没有什么浮夸的甜言蜜语,却是极为实在的一句话——我们成亲吧!

早在小村时,我们就该成亲,可惜那时我尚未来得及将话说出口他便已随家人离开。若他不曾离开,那么今日我与他怕早已生儿育女。

他走之时,我心头百感交集,甚至以为这辈子我们都无法见,但命运让我再次遇到了他。

成亲。

我与阿邵确是该成亲了。

阿邵一直静待我的回答,他看着神色如常,可那越缩越紧的手势却无一不在告诉我,此时的他内心并不平静。

他的眼睛真挚而又清澈。

我微微扬起嘴角,应声道:“我年幼时,总幻想着自己出嫁的盛况,希望那时也有良田千亩十里红妆,但你知道,这些我都没有。我没有嫁妆,仅有的便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