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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里江山(2)+番外

我们这小村子,村口到村尾,不过三百多米路,虽然人少,媒婆还是有的,宋媒婆便是我们村里硕果仅存的一个。

宋媒婆见了我笑眯了眼,道:“哎哟,我的好满儿,大喜啊!”

我微笑,问:“喜从何来?”

宋媒婆道:“村口的老杨托我来与你们家阿邵说媒,老杨家就你杨姐姐那么一个女儿,阿邵娶了她自是不会吃亏的。”

这倒是大实话。

老杨家是我们村里的大户,膝下无儿,独有一女,阿邵若娶了杨家的女儿,确是不吃亏的。

我想,既然娶妻的人不是我,那我回避一下也是好的。

正当我转身要走时,阿邵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将我拖了过去。我毫无犯被的撞入他怀中,撞的我鼻子发疼,眼泪差点儿决堤。

阿邵道:“满儿曾与我说,我是她捡回来当夫婿的,我当时没走,便算是应了她的提亲。杨家小姐固然好,但我有满儿便足矣。”

宋媒婆看了偎在阿邵怀中的我一眼,十分尴尬,也便走了。

她走之后,我从阿邵怀中挣脱出来,叹息道:“其实那杨家姐姐虽然年纪大了些,却也是不错的。”

阿邵听了,丢了手中的斧头,冷哼一声便进屋去了。

我站在原地摸着发红的鼻尖觉得自己甚为可怜,我说的真真是大实话。

阿邵似乎生气了,自午饭起就不再与我说话。

不说便不说,早前我一个人呆习惯了,也是不与别人说话的。

入夜之后,我点了灯,在灯下坐绣活,阿邵拿着书在我旁边看得入神,我们谁也没说话,他手上那书是大叔留给我的,我虽收的妥妥的,却一本也未曾翻过。他来了之后,我怕他无聊,便将那些书拿给他看,平日夜里我做绣活他便在我身旁看书。

书页翻动的声音很轻,我却觉得很是清脆悦耳。

少时,大叔在灯下看书时,我也是这般做绣活,阿邵来了之后,我想起大叔的时间便少了。

大抵真的是一个人寂寞的久了,我竟觉得如今这样顶好。

想了想,我终是开了口,道:“阿邵,不如我给你做件新衣裳吧!”

本以为阿邵不会理我,却不想他一口应了,还得寸进尺:“外加一个香囊。”

我想我真是自讨苦吃,他这人委实太厚脸皮了。

虽是如此,我也应了。

见我如此诚意,他这才变得和颜悦色起来。

再小的地方,鱼肉总是比青菜要贵上许多,所以我很少买那些,久了后,阿邵却不允了。他觉得我太瘦,需要补充些营养,我与他说养家糊口不易,忌浪费,他瞪了我许久,便不再提那些。

过了两日,阿邵外出归来时,带回了一只大野猪,我站在院子里看到他扛着野猪进门时,惊讶不已。

阿邵会武功我自是知道的,哪个参军的不会那么两下?但那只野猪怎么说也有百来斤,他却毫发无伤的将它给打死又扛了回来……我从惊讶中回神后,忙拧了毛巾给他擦汗。

他将野猪放下后,与我说道:“够我们吃几日了。”

他与我说这话的那一刹那,我想起了去世已久的大叔。

从前大叔在时,偶尔也会上山去猎些野味回来,而后也是那么说的。

后来,阿邵便时常上山去打猎,也会去河里捕鱼,我们的生活顿时有了极大的改善,让四周邻里羡慕不已。

我时常将阿邵带回来的东西分给他们,那之后,阿邵在他们眼中已然成了村里好男儿的代表。

他们谢我时,总夸我有福气,捡回了这么个好夫婿——其实阿邵与我之间,清清白白的,婚约什么的,不过是句玩笑话。

平日里我与阿邵相处时,都心照不宣的不提亲事。

其实阿邵有几次若有若无的提起了,却被我含糊的回避过去,之后又提了两三次,见我依旧如此,也便不再提起了。

与阿邵相处了一整年,大叔留下的那些书阿邵都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我的绣工又长进了不少,人也胖了许多,看起来倒比早前年轻了些。

阿邵虽然不多话,却极为贴心。

喜儿问我准备何时与阿邵成亲时,我竟有些动心。

人生在世,能寻一个良伴也是极好的,阿邵当真是个好对象。

那日做午饭时,我一直在琢磨着该如何委婉的与阿邵提我们的亲事,若我提了,他也无异议,我们便这么成亲,继续过现下这般平静的小日子。

我喊阿邵吃饭时,家里来了几个衣着富贵的随从,他们是来寻阿邵的。

那之前,我正想着待阿邵上了饭桌,我便与他说起我们的亲事,我没想到的是,这日之后我便再无机会与阿邵提起。

阿邵走之时,是想带上我的。

我极为平静的拒绝了他,他有些受伤,我却笑道:“你与我不同,我更适合这儿的生活。他日你若有空,也可回来这里看看。”

再后来,阿邵便走了。

村里许多人劝我不必太伤心,我都微笑着应了,只是到了夜里,我在灯下刺绣时,总会想起阿邵,想起他坐在我身侧看书的模样。

渐渐的,渐渐的,不爱看书的我偶尔也会翻翻大叔留下的那些书籍。

我又恢复了一个人的生活。

我想,这样亦是挺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广而告之】

江山因为出版上的问题,暂时没法更新了,在这里要先跟大家说声对不起,多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我会想办法尽快恢复更新的,泪奔走!

☆、【引子二】

阿邵走后的第七个月,初春。

这儿地北,初春与严冬并无多大不同,天仍下着大雪,院子中白茫茫的一片,死白死白的,唯独正月过年时贴的春联还透着一点喜气。

我一个人喝着苦菜汤,觉得涩味逼人,却仍皱着眉一口一口,终将那一碗汤喝完。

阿邵走之时,我与他说,若得了空便回来看看,转眼七个月过去,他却始终没有回来过,音讯全无。

我想,他不会再回来了。

“秦姐姐,你在吗?”

喜儿的声音自门外传来,清脆悦耳,我连忙高声应了一句。

阿邵走后不久,喜儿便出嫁了,嫁在同村,如今腹中已有了身孕,她出现在我面前时,脸上充满了喜气。

“秦姐姐,方才我在村口遇到几个人,说是来寻你的,我便将他们带过来了。”喜儿笑得欢喜,道:“有个极为年轻又贵气的公子,长得一点都不比阿邵差呢!”

我放下碗,颇为无奈。

淳朴是这村子里的人共同的优点,但喜儿委实太天真了些,遇到陌生人便往里带,若遇到了坏人又当如何是好?

我尚未来得及念叨喜儿,她便侧身让门外的几个人进了屋子。

我的视线自他们脸上一一划过后,与喜儿说道:“喜儿,我帮你腹中的娃儿做了几件小衣裳,你先将它们拿回家去吧!”

喜儿闻言欣喜,拿起我放在一旁的衣裳笑嘻嘻的看了站在前头那衣着贵气的年轻公子一眼,又朝我眨了眨眼,欢天喜地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