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仙女豇豆红(出书版)(86)+番外

“为什么?”他忽然侧下头,我避之不及,刚好与他鼻尖对鼻尖,“为什么你看异性是相反的?”

一张苍白而凄美的脸浮现在脑海里,我呼吸一滞,匆匆别过脸。

“不知道……总之现在已经好了。”我慌乱地答着,企图避开那双摄人心魄的双眸。

“眼睛失而复得,确实是一件天大的幸事。”天青拍拍我的肩,表示安抚,“只是那神秘魔人和你中毒一事,还需要深究。”他叹气,“我担心其中大有内幕。”

“圣君!战胜魔军后,你可不可以帮我找到救命恩人?”我灵机一动转头求他, “找到后不要杀他,他虽是魔,却是一个好人。”

“……你果然变了。”天青望着我,嘴角轻扬。

“要是以前,你只会用‘美不美’去评价一个人。”他感叹。

“美不美,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想着魔域的颠沛流离,我禁不住苦笑, “最好的,不一定是最美的。这个道理我终于明白了。”

天青没再说话,眼睛里燃起无数灯火,一闪一闪亮得惊人。

“圣君,马鬼坡之战,你必须去吗?”想起十日后的决战,我不由得愁上心头。

“曜变天目既然向我下了战帖,岂有不去之理?”天青侧过雕刻般的下巴,“更何况我与他恩怨千年,应当做个了解。”

“他恨你。”我叹着气。直到看完因缘镜,我才知道魔界帝君与天青之间的仇恨。

——天青是创世神唯一的徒弟,曜变天目是创世神割弃的影子,一个是明,一个是暗,一个生来高贵,万人敬仰注定成神,一个被人唾弃,流离失散饱受磨难。所以曜变天目自有意识来,一直立志报复社会,更何况后来还发生了那件事……

“既然伏神刀是创世天尊的肋骨所变,圣君虽法力强大,却不可掉以轻心。”

我想了想,终究只能叮咛这么一句。

“嗯。”天青微笑应了一声。

夜深露寒,我闭上双眼朝他身上依偎过去:“要毫发无伤地归来,如果你打算与魔君同归于尽,我绝不原谅你。”

额头下的肩膀一颤。

“不会。”天青静默片刻,终于作答,喉咙沙哑。

“不要骗我。”我的声音有些发抖。

“我发誓,再也不会骗你。”有只大手探来,轻轻蒙上我的眼睛。

豇豆花花(十一)

十日之后,马鬼坡决战。

仅剩的五万天兵,全部纠集在了边界上,神情紧张,表情凝重。

我和浅绛等一千法力低微的仙子,被安顿在稍远一些的山坡上,悬着心观望。

随着一声诡异的号角声响起,打头阵的魔军出现在地平线上,他们身上布满古怪的花纹,神情坚毅地越过边界往前挪动。一寸一寸,腐骨之蛀般,缓慢密集让人心麻。

忽的一声尖利的口哨划破夜空,有斗篷人手持银线从天而降,那银线如同张了眼的蛇,张牙舞爪地朝着天兵扑去。只听嘶嘶两声,数十名天兵人头落地,再看那银线,已经由白变红,泛出阵阵阴寒邪光。

“神仙的血,还是那么臭哇!”来人取下斗篷,阴柔的脸上皮笑肉不笑。

“梦特娇!”我惊呼出声——想不到他也是魔!

“是冥妖。”浅绛俯在我耳边恨恨地说着, “他是冥界怨恨滋生出来的邪物,一心想推翻天庭自立为王,对天庭的大事小事了如指掌,只是没有曜变天目那样本事大。”

我想起那本做了笔记的《飞狐外传》,心中忽然明白几分——原来当初他是故意给我看的。

“雕虫小技也该作乱犯上?!”向来暴躁的雷公双手一挥,袖中铜锤飞出朝前舞去,企图将那些吸血的银线拦腰斩断。

“不好!”浅绛低叫了一声,“那冥妖的法器会万般变化!这可糟了!”

她话音刚落,银线忽然幻化为一张网将铜锤牢牢兜住,又狠狠一甩,将铜锤抛人流沙的漩涡中。眼看着法器就要不见踪迹,雷公顿时急得哇呀呀大叫。

正在着急的当口,天边忽然刮起一阵清风,越刮越急,越刮越大,流沙漩涡慢慢被吹开。

朗朗一声的“起”字落地,铜锤应声而起,在风的力量慢悠悠回到了雷公手中。

青衫舞,如墨长发随风而扬,天青足踏十二色金边祥云从天而降。

“偶像啊,偶像来了。”浅绛大大舒出一口长气。

睹见满地血腥,天青袍袖一甩,那些剥落的头颅重新回到了身躯之上,本来阵亡的天兵全都活蹦乱跳起来。

“嘿嘿,固元术果然名不虚传。”冥妖干笑两声,脸色更加苍白,“可是苍南圣君啊,你何必加入战局呢?身为创世天尊的子弟,你迟早都要成神超脱,仙魔闹得天翻地覆也与你没有半点关系,何必为了这群不争气的子弟出头呢!”

“邪如果能胜正,这神也没有存在的必要。”天青看着他,冷漠地扬起右手。

“哪怕仙界之人再不争气,也轮不到妖魔宵小横行霸道!”

伴随着说话声落,一柄青色长剑出现在他手中。

“破!”一声厉喝划开乌云,空中玄光辐射开来,涨满整个天地,层层清风将污秽一浪浪涤净,过处水洗透亮,仿如冬去春来,万物复苏,重现光明。

白光褪去,冥妖手中的银线悉数断落化为粉尘,摇摇晃晃喷出一口鲜血,打头阵的魔军也消失了三分之一。

“偶像啊,偶像!”浅绛早已激动得手足无措了。

眼看着剑花就要刺破冥妖的胸膛,空中忽然响起极其响亮的口哨音。

答答,答答,哨音之后是急促的马蹄拨开童重雾霭,有人正踏马而来。答答,答答,我遥望那如墨的飞影,心跳开始变得急促而难以控制。

“我说天青,打狗可也要看主人!”

随着一声调笑,马蹄声戛然而止,乌压压的魔军前伫着一道让天地失色的身影。

紫玉马,黑锦衣,深眸中有锐芒灼灼,似乎将所有的霞蔚都收了去,嘴角噙着淡淡蔑笑,仿佛全然不把这天地放在眼里。

我脑海里有什么嗡的一声炸裂开来。

“有本事就拿我开刀呗!”那黑衣人勾起嘴角懒洋洋朝天青笑着,吊二郎当玩世不恭。

“来,捅这里,你是最听话的。”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脏。

天青双眉一挑,反手就要将长剑朝他刺去。

“不要!”我拉下盖在脸上的面纱,失声大叫起来。

嘈杂的战场上呼声是如此微弱,几乎完全被风声淹没,然而天青却真的停住了剑。

“不要杀他!”我挣脱开浅绎的拉扯和劝阻挠,朝前方狂奔而去。

“为何?”剑在喉头,黑衣人也不躲避,就这么挑着眉看我,“为何不让他杀我?”

“因为你是救我的人。”望着马匹上熟悉又陌生的脸,眼泪不知不觉流下。

“你是阿木。”我轻轻地叫了一声,“你是阿木。”

阿木,原来是阿目。

上一篇:未央歌 下一篇:一里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