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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歌(72)

“奴婢知道了。”琳琅一如平时那样恭敬。

倒是跟在我身边的虚雾笑道:“娘娘,琳琅姐姐虽然出了宫,您还是可以随时召见她啊!”

我看了虚雾一眼,没多说什么。她怎么会明白呢?走出了这宫门之后,要再进来是何其的难.虚雾也不再说话。安静的跟在我们身后。

虽然刻意放慢了脚步,还是走到了宫门口。森严的宫门矗立在初冬地朝阳中,察觉不到一丝的温暖。

“娘娘。外边天冷,您请回吧!”琳琅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我。

我也跟着停了下来。看着琳琅面上的微笑竟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得轻轻点了头。琳琅在还未融化地雪上下跪,在我面前嗑了三个头。我伸手去扶她,手与她的碰在一起之后才发现她地手冰冷无比。解下自己手中的手套套在她的手上,望了她许久才艰难的吐出那两个字:“保重。”

琳琅低头看了手中精致温暖的手套一眼。又看了看我,转身朝宫门走去,她身后薄薄地雪地上印出了一个个浅浅的脚印。上官轩梧派来的轿子早就在外边候着,她慢慢朝那些来接她的人走去。

我望着她渐渐变得模糊的身影出神,直到她走到轿前,在坐进轿子之前又回过头看了我一眼,远远的距离,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我朝她露出笑容,也不管她是否看得到。她终于坐进了轿子里。然后轿子被抬起,而后被宫墙给挡住,在我的视线里消失。忽然有了一种冲动。我带着虚雾上了城墙。

边上的侍卫没敢打扰我们,都退开几步。我望着那还在视线内地轿子轻声叹息。朝身边说道:“琉璃。能走出去真好,对吗?”

久久不见身边的人回话。转头看去,虚雾既恭敬又委屈的在一边咬着唇瓣不说话。我怎么就忘了琉璃和琳琅现在都不在身边呢?在心底苦笑一声,又将视线转向了坐着琳琅地那顶轿子。那轿子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我的眼前,而我却一直不忍收回视线。

能走出去,真好。

而我,却被自己禁锢住,即使走出去,也走不出心地重重枷锁。

从我站地位置往下看,立得高高的城墙显得特别地高傲,就如同着皇宫里的人,或多或少的高傲着。

这是很高的距离,若人从这里跌下去,怕也是落得摔死的下场。而这宫里的人,站在越高位,摔得越痛,越没有哭的权利,即使你不争不抢安份认命。

“娘娘想出去看看外边的东西吗?”虚雾忽然问。

我有些惊讶得看了她一眼,反问道:“你想出去看看吗?”

“想啊!”虚雾看着那条蜿蜒的道路露出向往的笑:“奴婢八岁进宫,就不曾离开过皇宫一步,现在的外边是什么样,从来都不知道。逢年过节,见到的都只是这宫里漂亮精致的烟火,可耳里响得却是小时候那散发出硝烟味的爆竹声。就连爹娘,这两年也几乎没了消息……”

她的脸忽然暗淡了下来,而我似乎也被勾起了伤感的回忆。

我五岁被卖到南王府,之前,就连过年,我们也没有钱可以买爆竹,甚至,在那样的小地方,根本就见不到烟火。那些对我来说,是仙境。五岁之后,常常见到仙境,反而觉得虚假了起来。而爹娘,甚至是弟弟妹妹,都早已没了消息。却一直记得五岁那年爹说的话。

爹说大娃儿不要怪爹娘,总有一天,我们会接你回来的。

不知不觉掉了泪,吓到了一旁的虚雾。我擦去眼泪,朝着渐渐有了温度的太阳微笑。不管什么时候,总有人失言了。

“虚雾想爹娘吗?”我问道。

虚雾老实回答道:“想,只是离家太久了,连爹娘的模样都快记不清了。前些日子爹娘找人捎信来,说妹妹就要嫁人了。很想回去看看,可奴婢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妹妹吗?我也有一个呢!也早到了嫁人的年纪吧?可惜,这么多年下来,我没有他们的消息,哪怕是一句话。

他们,也许早就忘了我,也许,早在饥荒中死去。

下了城墙,回到未央宫,一个人关在寝宫里,一直到晚上。没有任何人来打扰我,一个人坐着,想五岁之前的事。

想着五岁之前,爹和娘如何奔波,如何在逆境里求生,如何如何。也想着五岁之后,多了许多让自己在乎的人,想他们如何在我的心里扎根,想自己如何心存梦想,如何如何。

从嫁给殷翟皓到现在,整整过了八个寒暑,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八年,原来我竟也沧桑到如斯地步了。我拉紧了身上的被子,泪却忍不住从眼角滑落。有那么一瞬间,多么渴望着从这个地方走出去,连头也不回。

迟到的更新挖,当是今天的或者昨天的都行。总之今天尽量也补足四章……拼命撒土……大家努力的踩吧!

网友上传章节 茶色荼蘼(6)

“不,我不能走。”

“为什么不能走?这里没什么好留恋的。在这个地方,有的只是冷漠的人心,红城墙里锁着的不过是一堆的枯骨冤魂。”

“不,不能走。走了,就什么也守不了了。安宁,还有他……他们……”

“夏侯未央,你太可悲了。没有人需要你守侯什么。那不过是你的一相情愿。他们,有他们自己的生存方式。”

“不能走,不能走……”

“没有人需要你的付出,你看不到吗?其实,一直都是他们在为你付出。就连那个小小的安宁公主、你眼里的小小孩子,也知道为了你出头。而你却从来都看不到她冷漠的一面。”

“不能走……”

“外边的蓝天,外边的自由,还有你一直想去游历的山川河流,那是属于你的年少……你不想找回来吗?真的不想吗……”

不能走,不能有想离开的想法。

额头上布满了冷汗,一滴滴顺着额头的弧度滑落到丝绸床单上,消失不见踪影。就我连身上的衣裳也不知不觉的被汗水浸湿。似乎是陷入了疯狂的梦魇中,有一个人一直在和我说话,一直在说,不愿意停下来。

我努力的想睁开眼,眼皮却沉重如千斤顶压在其上,怎么也撑不开。一直在睡梦里挣扎着,却总是无法睁开双眼。

“啊——”

从梦里尖叫着坐了起来,虚雾就推门进来,放下手中的东西匆忙的走到我身边关心的问道:“娘娘,您做噩梦了?”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迎上虚雾有点朦胧地双眼,才相信自己已经醒来。那在梦里一直加速的心跳却依旧没有缓和过来,提醒着我刚才那似假还真的梦魇。

任由虚雾为自己换下身上那被汗湿地衣裳。才渐渐恢复了平静。

“娘娘,先把这碗汤给喝了。太医说它能有效的帮助睡眠。”虚雾再走到我身边之时手中已然多了一碗汤。

我才回过神来。问道:“你怎么还不去休息?”

“原本只是想进来给娘娘地火盆里添些碳,没想到听到娘娘一直在梦呓,甚至连眉头都皱起,奴婢想娘娘可能在做噩梦,所以就去给娘娘熬了碗汤。”虚雾试了试药。见温度适中才将它端至我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