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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歌(30)

“一切全凭皇上做主。”我见他如此,也不好再说什么。

殷翟皓走到我身边,见我神色平常,有些恼怒,道:“朕有些累了,回去歇着吧!”

他朝前走了几步,宛玉忙跟了上去。

“臣妾恭送皇上。”我恭敬道。

殷翟皓忽然止住脚步看向我,宛玉也忙停了下来。他转身,道:“皇后没听清楚么?朕说该回去歇着了。”

我回头看了依旧被捆在椅子上的敏贵人一眼,朝一边的宫女太监交代道:“照顾好你们主子,若她有什么闪失,本宫唯你们是问。”

殷翟皓见我也有了走的打算,便举步朝前而去。宛玉自然是乖巧的走在我的身边,也不多说些什么。偶尔不着痕迹的瞥我,一直到我们出来婉秀宫。

要回我居住的未央宫往右,若要去往宛玉的紫辰宫自然是该往左,若是要回殷翟皓的寝宫则需要往右走几步再左拐。

原以为殷翟皓会带着宛玉朝紫辰宫而去,出忽意料的是,他居然选择了朝我的未央宫走去。宛玉因他的选择脸色一变,却又不能说些什么。只得站在原地看着他走掉。

我也愣在原地看着他,又见到宛玉不高兴的脸色后收起了脸上的惊讶。殷翟皓忽然回头,冷声问道:“皇后,还不走?”

我再次看了宛玉一眼,小步跟上了殷翟皓。身边跟着的琳琅和琉璃相视一眼,朝宛玉行了礼,跟在我身边离开。

殷翟皓的步伐原有些快,见我跟不上,就缓下了脚步。琳琅和琉璃似乎是有意的和我们拉开了距离,只是远远的跟着。我走在他的身边,见他不语,也不好开口。偶尔偏头看他,他脸上的棱角在宫灯微熏的光下显得柔和了许多。

一直不语,快到未央宫的时候,忽听到他在身边低低的说道:“未央,凡事在适当的时候要记得放手,否则会害了自己。”

我的脚步顿了一下,也不回什么,又跟上了他的步伐。走了几步后换了个话儿,问道:“今夜皇上不是翻了宛玉的牌吗?怎么忽又来未央宫了?”

殷翟皓也没回我的话,只是径自进了未央宫。

****************

夜里和他同塌而眠,任由他搂着自己的腰竟然觉得前些日子高悬着的心安了不少。不知不觉有了睡意,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入梦之前似乎听到殷翟皓在我的耳边呢喃。他说——

“未央,要好好保护自己。”

曲阑干影入凉波 步步惊心(3)

夏天终于炎热了起来。

大渝国每三年一次的朝天庆典在三天后就要举行,朝天庆典转移了宫里更多的注意力,敏贵人的事也理所当然变得没那么重要。

我列完本次随行去参加朝天庆典的宫妃名单,松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笔,将名单交给琳琅,让她送去给礼部的官员过目。

琳琅走后不久,我起身,带上琉璃朝敏贵人的婉秀宫而去。

在宫里,贵人以上品级的妃子都可同行去参加朝天庆典,敏贵人疑似得了失心之症,因而不被列入名单。几乎是每个妃子都将参加朝天庆典当成一种荣耀,敏贵人自是不例外。三年前也有过一次,那时的她才进宫没多久,自然没能参加。今年她原本也有机会参加,可现在又错过了。

即使她伪装的很好,那日的一眼却足以让我看出她的失心是装出来的。一个得了失心之症的人怎么会因为见到殷翟皓而露出惊喜?

心下隐约也猜到了她装疯的原因,却也不想揭穿。一个小小的贵人,也算不上多受宠,自然不可能弄什么大风大浪。

她虽为贵人,平时也算得上老实,和安宁虽不是很亲近,却也没什么仇怨。安宁虽不得殷翟皓的宠爱,却也有我这个皇后在被后撑着,敏贵人自然不会冒那么大的风险去弄出那样的绑架事件,又何况她家在朝廷并无多大的势力。

在知道有人蓄意杀我之后,得知安宁失踪也就没当是小事,却也没想到会纠缠出这么大个迷团,而且这个迷团背后似乎还有很大的阴谋。

安宁失踪,被人带走的时候叫了一个“王”字,在宫里,贵人以上的嫔妃中,除了早逝的云妃姓王外,就再无姓王之人。后来再问安宁,她却告诉我已经没有了失踪之后那段时间的记忆。安宁对于失踪那段时间的记忆本该记忆犹新,为何会突然忘记?

安宁回宫没多久,苏妃自缢身亡,自认是幕后指使者。可敏贵人与苏妃原就不是很亲近,怎么会在那天夜里忽然去找苏妃?去请敏贵人的那名宫女先前不承认有去请过敏贵人,却又为何在几天后投井?而她宫中的宫女庆丹引起了宛玉和拢翠的争夺,最重要的是庆丹的绣帕告诉我,未央宫中的奸细是宫女春风。当日是她出卖了我的行踪,导致我们被追杀。这虽然可以说明苏妃是通过庆丹从春风那儿得到我的行踪,却又有了更大的迷。

庆丹在苏妃死后,引起了拢翠和宛玉的争夺,而且两人都势在必得——拢翠宫中也有好些宫女,并不缺人,为何要因为一个宫女和宛玉撕破脸?而宛玉宫里虽然没有以前那么热闹,也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宫女和拢翠怒目相向,不是么?我原先也曾给她送去一些宫女太监,她都以用不着的名义又打发了回来。

这个庆丹,不就是一个小宫女吗?

接着是春风的死。春风之所以会暴病而亡其中的缘由我自是清楚,婉秀宫之所以闹鬼是我暗地里指使琉璃去做的,可敏贵人装疯为何要连苏妃也一起说上?若是想借势装疯,全然没必要扯上苏妃。又或者,是此事的背后之人企图谋害敏贵人?更我惊讶的是,当日看到敏贵人也拿着那样的绣帕之时,查了她的背景,发现她祖籍奉山,和庆丹、春风是老乡,只不过她家自祖父辈入京为官之后就再未回过奉山。

这一切似乎越来越乱了。

“娘娘,婉秀宫在左方。”一直跟在身后的琉璃见我走错了路,忙小声纠正。

我自思绪中回神,才惊觉自己差点儿就走错了方向,凝神,朝琉璃淡淡一笑,朝婉秀宫走去。

见到敏贵人之时,她正惊恐的瑟缩在寝宫一叫,双手抱着膝,嘴里喃喃自:“鬼,有鬼,走开,快走开。”

我挥退了在边上服侍着宫女太监,寝宫在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听得到敏贵人的喃喃自语和我的呼吸声。我缓缓的走进敏贵人,在她的面前蹲下身,看着压凌乱的头发和发皱的衣裳许久后,轻笑出来。

“等了三年,你终究还是错过了今年的朝天庆典。本宫为此感到惋惜。”我看着她,她眼神越过我,目光呆滞。

我伸手撩了撩她的发丝,语带嘲讽,道:“敏贵人,在别人面前装傻也就算了,在本宫面前就省了吧!”

敏贵人依旧不理会我,兀自装疯。

“失心之症自是有它的治法,你也是聪明人,该知道如何选择。”我站起身,低头看她。

敏贵人身子一抖,我也当是没看见。眼眸淡扫四周,瞥见一边的桌上放着一张纸,上面的字迹书写整齐,一点都不似出自一个得了失心之症的人之手……敏贵人忽然从角落里冲了过来,抓起那张纸捏成一团,朝我丢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