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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牌小艾(93)

这号令是从身后传来的,阿狄停住脚步,慢慢转过身子,冷冷道:“我不是朔人,不过,我不介意冤死,反正,你们已经杀错了她。”

许久没有声音,然后阿狄似乎被猛地推了一把:“别挡着路!”

过关了?过关了!这么容易?阿狄一个趔趄,稳住身体后,依旧慢慢走着,走到某一处坐下,把我小心地放在了地上,双臂依旧环着我,大头在我肩膀上蹭啊蹭,顺便在我耳边轻声:“别睁眼,继续装死。”

好吧,算你小子厉害,不过,这么容易?嘁,那你装死不是更好?我相信我的演技要比你好很多,起码眼泪说来就来,绝不含糊。

刚才和他对话那人似乎品秩较高,我能清晰地听到后面的兵士所穿的牛皮靴在地面上踏过时发出的嚓嚓的声音,但却无一人再过问我们。阿狄好似把我放在了萧白躲藏的那间屋子的门口,由于那人的特赦,跟随的杀人机器们也不会再打扰我们,我们三个安全了。

我轻舒一口气,很好,现在我只要持续装死,直到这些人撤走。至于墨让的安危,我倒是不怎么担心,他会被这些人抓住?笑话。如果他们是大漠边境的守军,如果他们有足够的时间,那么墨让被抓住就是迟早的事。可是他们没有,他们选择屠城这种没有技术含量但速度较快的方法,正是他们不能在此地停留过久的有力证据。他们怕西域的守军来截断他们的后路吧?很好,只要他们没有充足的时间去搜查,我相信,墨让绝对逃得过他们的截杀。

但有句话叫什么来着,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不过我不清楚,现在发生的算是福还是祸?安静了没多久,便听到不远处一阵刀枪剑戟相互碰撞的声音,和喊杀声交织在一起,阿狄忙抱起我,闪身进了屋子,我睁眼:“怎么?”

阿狄面色凝重:“另有一队人马杀进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抛疑点

请亲们继续支持俺吧奉上超级大么么我深吸一口气,好吧,现在我只能祈祷两边互相看不对眼,拼他个你死我活,这样,我们就安全了。

街道上缓缓辗过大量的兵力,粗粗看过去,他们不是简单地排成一个方阵慢慢推进,而是七个士兵为一组,排成一列单人纵队,长矛开阵,周身用盾牌护住要害,边沿伸出几把闪亮的弯刀,好似一条巨型的周身长着尖角的怪异蟒蛇一般坚定地向前移动。

阿狄啊了一声,沉声道:“是西域的守军,这是长蛇阵,专门用于巷战,无往不利。”

我看他一眼,没说话。小子,你知道得太多了,虽说西域人尚武,但我并不相信,一个普通的少年,能够知道这些信息。

不过算了,我这里没有你能够利用的资源,我只要把你送回西域而已,你究竟是谁,我并不关心,那与我无关。

阿狄突然皱眉:“萧白躲到哪里去了?”

是啊,这家伙躲得还真是严密,外头刀枪剑戟这么大的响动,他竟然一点也没反应?转念一想,嘿,他听到了也应该藏得更深才是,等外面没动静了再出来才是正常人的思维。不过,阿狄显然不是想我这样不时大脑短路一下,想到些奇怪的地方的人,就算是,我俩一起短路的几率也太小了点,那他是想说什么?

这个问题在我转头看了四周一圈之后,就什么都明白了。

这户人家,早已家徒四壁,没什么像样的大件的家具,连床都是土炕的样式,藏不了人,那么萧白是藏到哪里去的?

我耸耸肩:“大概是在后院遛食吧,先不用管他,开饭了自然会出来。”

阿狄受不了地弹我额头一记:“女人!刚逃过一劫你就又开始开玩笑了?你什么时候能正经些?”

我揉揉额头,正色道:“今后,以后,永远,不许弹我的额头。”看他似乎艰难地想做一个抱歉的表情,我又嬉皮笑脸起来,“嘿,这就是我正经的时候,可怕吧?”说着自己把脸努力皱成一个包子型,“成天那么正经,老的会很快!”

阿狄噗嗤一乐:“放心,你就算老了,也是个有趣的老女人!”

我怒,呲牙咧嘴地,低声:“臭小子,再说我老,我就说你小小小小屁孩!”

可惜,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大,“不正经”如我,也没了逗趣的心情。阿狄将窗子掀开条细小的缝,斜斜地看出去,然后换上副忧心忡忡的表情:“打起来了。”

我点点头,打不起来才是笑话。虽然我知道,驻扎在边界的边防军大多跟对立国家的军队有些不成文的潜规则,不是叛国,但谁也不喜欢无谓的牺牲,于是大家在平时会尽量避开,能不打就不打。但虽然我知道这些,可当我知道西域的将领和朔国的将领把酒言欢时,还是小小惊讶了一下。

可是现在不是往日,若我猜得靠谱,他们来屠城的目的就是为了表忠心,若西域的军队一来,朔国的军队就撤了,传出去,可真是天大的不得了。所以,为了保全他们的部队,他们的统帅秦力,他们即使战死,也不能撤军。

可是,西域军队敢于进城,自然是在数量上占优势,而且这里靠近西域边境,就算没有援军,也比孤立无援疲劳作战的朔军胜算要大上许多。而且朔军长途奔袭而来,为了行动迅速灵活机动而牺牲了人数的优势,又屠杀了半天,早已疲劳。所以这场战役西域的赢面不是大上许多,而是这一战,若是朔军不投降撤兵,便唯有尽数战死这一条路可走了。

在阿狄视线可及的范围内,他看到西域士兵厚重的铁盾将朔军逼得不断后退,却不急着杀死他们。

一个洪亮的声音在我们头顶上响起,是城墙吧?我隐隐感到恶心,是强大的内力。没错,唯有在高处,再配合着这股子内劲,才能令自己的声音传遍木涯的每个角落。拥有这内力的主人一定也有同样强大的外家功夫,冰冷强硬,就像他的声音,和他的表现。他同朔国的军队一样,不在乎木涯城内普通百姓的死活,他只在乎一件事,就是要完成他的任务。

他低沉的声音不断鼓荡着我的耳膜:“宋离安在?”

顿了顿,他又叫了一遍,这样叫到第三遍的时候,一个微有些熟悉的声音缓缓响起,也同样响彻全城,只是不如那人那样坚定缓慢,像是勉力为之:“达克尔,幸会!”

这声幸会,说得真是凄凉,也因为这声幸会,我认出了这声音,正是刚刚叫我们站住,又饶了我们的那个声音,他是这里的统帅,宋离?

达克尔继续:“你们没有得胜的机会,我的军队至少是你的五倍。投降吧,马上撤军,流血非你我所愿。”

宋离苦笑:“身为一个军人,我的职责就是无条件服从命令。抱歉,老友!”

达克尔叹了口气:“是我该说抱歉!”说着坚决地下令,“放箭!”

我从不知道,成千上百的铁箭呼啸着在空中飞过,原来是这样的声音,好似朔国寒冬时节呼啸的北风,呜咽地狠厉地,仿佛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