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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天下(原名:天下/出书版)(74)

那时她还想,或许这个地方,她脚踩的这个地方是不同的——

往后的日子证明,这个地方确实是不同的,红墙琉璃瓦在这片天空下分出了两个世界,外边的

人看到的只有耀眼的琉璃瓦与荣华富贵,却从来都看不到再这围墙中的欢乐悲喜。

入宫之前,曲莲也曾在心底偷偷想过主子的模样,但入宫之后却发现,偌大的皇城,要见到主

子的面是极为不易的。

人缘颇好的她也时常听别的宫女说起主子。

曾无意间窥得永乐帝龙颜的宫女时常红着脸说起永乐帝,也时常做些美梦,期盼有朝一日能飞

上枝头变凤凰。

不单单是一人,几乎同行的所有宫女都做着这样一个美梦,唯独曲莲例外。

永乐帝或许是极好的,但曲莲固执的认为,就如《诗经》上那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一般

,所谓良人,必是一心一意单许她一个未来的人。而这年的永乐帝,除却皇后霍明月,还有大大小

小妃嫔无数。

未入宫之前,她也时常听外头的人说起帝后。

人们总说帝后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是天下的典范。那时她也曾悄悄羡慕过皇后霍明月,这个全

天下最为高贵的女人。

入宫之后,那些曾经的艳羡却慢慢消失的无踪迹。不论如何的相敬如宾,却始终无法改变永乐

帝并不全然属于皇后这个事实。

她甚至有些同情起霍家的女子,她们或许可以成为大毓最高贵的女子,却注定得不到一心一意

单许她们一个未来的良人。

她也有幸见过皇后霍明月,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那远远的一瞥。

记忆中最深刻的,却是她头上那在阳光下耀眼异常的凤簪。

金黄色耀眼炫目的光,刺得人的眼睛酸疼。

同住一屋的宫女岁末与曲莲年岁相仿,性子却是天差地别。岁末是水做的女子,生来仿佛有流

不尽的泪,而曲莲从来不哭。

曲莲时常在夜里醒来,发现岁末偷偷的跑去外头哭泣,注意的多了,她便与岁末成了朋友,然

后成为姐妹,很好很好的姐妹。

她与岁末结拜为姐妹那天,宫里迎来了第一个小主子。

她一直都记得这天,十月初十,她在住所院中央那颗老槐树下,与岁末结下了姐妹之名。

永乐二十年十月初十,镇国大将军任远与边境蛮夷之战大获全胜的消息传回了宫中,被蛮夷困

扰了近半年有余的沧州百姓终于松了一口气。同日,皇后霍明月诞下永乐帝第一子,即大毓朝第一

位公主,永乐帝赐名怡和。

怡者,和也。

这个名字,注定了这位公主与生俱来的尊贵。

即便是后来,永乐帝有了许多的孩子,竟无一人能像怡和那样,荣宠不衰。

乱局(四)

天色渐明,闻府极为寻常的一天在晨曦中拉开序幕。

闻不悔起身时琳琅还未醒来,他望着琳琅的睡颜心口像被巨石压着,呼吸都有些困难。

睡梦中的琳琅紧蹙着眉头,睡得极为不安稳。这样的情形他并非初次见到,琳琅初进闻府那头

两年,夜夜都是如此,后来他就再也不曾见到琳琅睡得如此不安稳了。可如今,他却让她不得安心

了。

昨夜琳琅虽还是与平日一般,可夫妻八年,他又怎会不知她那点小情绪?

她总是什么话都不说,任何情绪也都藏在心底。

他伸手轻轻抚上琳琅紧蹙的眉头,微凉的触感让琳琅下意识将眉头皱得更紧,瑟缩着艰难的转

了个身。

下床着好衣衫,洗漱之后再次回到床边为琳琅拉好被子,坐在床边看着琳琅的睡颜,直到几位

管事求见,这才出了屋。

琳琅自床上小心翼翼的坐起时,依稀还听到他在屋外叮嘱丫鬟细心照顾她的殷切话语,不知为

何,往日倍感甜蜜的话语在昨日之后的今天听起来却觉得那么的遥远。

她其实不知道自己能继续如此若无其事的面对他到何时。

望着紧闭的房门,她有些怔然。

已经在拼命的说服自己了,似乎毫无用处。

许春弄好比一根刺,扎在她的心底,每每想起,便扎得她的心生疼,而这刺却无论如何也拔不

掉。

她也知道,在他年少时陪在他身边分享他的欢乐与悲喜的人是许春弄不是她。

就因为如此,她在他的心目中永远比不上她吗?

她并非草木,也有情绪,也会妒忌啊……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呢?

从前她虽嫁了他,却与他处得极好,无心,故而不妒。

是啊,那时的她,并不爱他。

她后悔了吗?

若不曾爱上,该多好。

但她,总归爱上了。

“阿若,你先下去吧。”到长歌她们的厢房门口时,琳琅同阿若说完,又转而朝其他服侍在门

口的丫鬟们吩咐道:“你们也退下,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准靠近半步。”

阿若以为琳琅与长歌她们有体己话要说,阿若也乐得轻松,将琳琅扶进了长歌的房内后便退了

出去。

原本服侍在四周的丫鬟们也跟着退了出去。

长歌坐在一旁与许暮衣对弈,这两日她异常沉迷于此。逐风进屋并带上门时,长歌正巧落下最

后一子,让许暮衣兵败山河倒。或许是赢得太过轻巧,她朝许暮衣微微挑眉,微略有些不满。

在闻不悔出门后不久,琳琅便收到了逐风的消息,说有要事相商,故而他们一行人才聚集在此

处。

“从那人身上问出点什么了?”琳琅问。

在逐风他们巧妙的布局之下,在暗处监视着闻府企图不明的那几批人也悄悄的浮出了水面。前

两日又有一拨人马露出了破绽,失手的两名黑衣人中一人当场自尽,剩下一个来不及自尽便落入了

逐风的手中。

躲在暗处的那些人比他们想象中要狡猾许多,也强许多,要抓到他们比想象中要难上许多。

“那人嘴巴硬,至今仍不肯透露半个字。”逐风面无表情的摇头。严刑逼供他们也用上了,依

旧毫无结果。“而且,那人死了。”

琳琅睨了他一眼,淡淡的问道:“也就是说,此番毫无进展?”

“也不尽然。”许暮衣小饮一口碧螺春,微笑道:“这人与上次抓到的人并非一路,上次那是

江湖中的高手,为钱而卖命。而这次的却是死士,只听从主人的命令——普天之下,能有几人有能

力养出死士?”

“你缘何如此肯定他们是死士?”

长歌闻言将视线从棋盘移向琳琅,眸中有复杂神色一闪而过,却很好的掩了下去,她道:“死

士身上一般都有主人的记号,那人死后,逐风详细的检查了他的身体,腰上三寸的地方,滴上药水

后出现了一个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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