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美人天下(原名:天下/出书版)(255)

“舅舅果然是爱极了她,情愿为她舍命,却丝毫不愿让她知道。”这已不知是闻秋第几次见到

他咳血,顿时有些愤怒不平。怒过之后,闻秋竟也幽幽叹息了一声,极为肯定地说道:“可是我不

懂,她到底有何好?”

秋无心的眸子顿时变得迷离。

她到底有何好?

其实,他也不知。

夜里,她闭着眼翻来覆去无法人眠。身侧早已人睡的景姮似是感觉到了初秋的凉意,像猫儿般

蜷伏成一团滚到了她的怀中,让她觉得温暖无比。景姮不知是做了什么梦,娇憨吃语:“爹……糖

糖……”

琳琅听得仔细,睁着眼看着漆黑的夜色,一时间又想起了闻不悔。思念的种子在心头生了根发

了芽,最后竟疯狂滋长。

她低头亲了亲景姮的额头,终闭上眼沉沉睡去。

待到秋末枫叶飘落时,幽居乡霄殿的景珣收到琳琅派人送去的书信。看完信后,景珣独自对窗

瞭望了许久,最后深深叹了口气。

时至冬日,盛德女帝久病不朝,至冬末,复立逍遥王景询为嘉庆帝,起诏书告于天下。同日,

嘉庆帝景珣继位,复又称盛德元年为嘉庆一十一年。

大毓朝开国以来的第一任女帝有如昙花一现,自此消失在世人面前。

后,李氏编撰的《大毓朝史》正册中悄然掩去了盛德女帝,仅于别册之上留下寥寥数笔,再无

可查。

——全文完

番外一夫妻

【1】

她醒来时,身处在颠簸的马车之上。马车甚是简陋,窄小的车厢内挤满了与她年纪相仿的姑娘

们,她与她们一样,衣裳褴褛,虽是在车中,她还是忍不住瑟瑟地抖了起来。

别的姑娘们都互相抱在一起取暖,单她一个人,靠着车板,脑子里空白一片。

“这是去哪?”

以冷静的语调,平缓的声音问出疑问,她的眼扫过同车的姑娘们,等待她们的回答。

也不知过了多久后,终于有人小声地给了答案:“川州,到了那儿,我们都会被卖掉。”

车上的其他姑娘以为她也会像她们刚知道这个事实时那般哭闹,可是她没有。她看了那个小声

回话的姑娘一眼,沉默地缩在角落里。

从前的种种一浮现在她的脑海中,在这般情况下想来似是有些讽刺意味。

原来她,被放弃了。

被那些,信任的、从小尽心去疼宠着的至亲放弃了。

心隐隐地作痛,可是她,居然哭不出来。

这般境地,若是哭,也显得矫情,不是么?

所以她,是不会哭的。

【2】

 从前她听人说,川州是个富庶的好地方。如今她脚踩在川州的土地上,却觉得川州也不过如此

 这年川州大旱,也不知道饿死了多少穷人家。

 若是她还在京里——

 若是什么呢?

 如今的她,也不过是等着被人挑拣的下等奴脾。

 “你们的心眼儿都给我放亮堂点,这闻府,可是川州的首富,能卖到这家里,可是你们几辈子

修来的福分。”

 牙婆一路上都在殷切地叮嘱警告她们,若是今儿这买卖做不成,皮肉之苦是少不得的。

 她平静地看了牙婆一眼,微微低头,安安静静地跟着她进了闻府。

柔顺,可以让她免去许多的鞭挞之苦,何乐而不为?

【3】

听说,闻家是川州首富,可看在她眼里,这闻府寒酸许多。

这地方,竟让她甚感萧条

“还不快见过闻老爷?”

牙婆没好气的瞪她与那几个一同进闻家的姑娘们。

她与她们一样,欠身,行礼,而后安安静静地等待,等到牙婆口中的闻老爷开口——想来有些

可笑,她活了一十八年,除了父母,这是第一次给人行礼。

白色的绸缎鞋面看起来一尘不染,那鞋面映入她低垂的眼帘时,她微微一愣。随即又听到那闻

老爷的声音。

“拾头。”

那是极其年轻而好听的声音。这样的声音她自是听过不少的,眼前这闻老爷,声音虽好听,语

气却不甚好。

她抬头,看到的是一副极其年轻的面容。

被唤作老爷的人,不一定是上了年纪的。

她对上那双明亮的眼睛。

愤怒、不甘,是她从他眼中看到的东西。

真真,很是像她呢!

他冷冷地看着她,而后对牙婆说:“就她了,其他都带走吧!”

故而,所有人都走了,只余下她,呆在陌生的闻府。

其实,离了家,呆哪儿都是一样的。

【4】

从前她也曾设想过日后她出嫁时的场面,那时她以为她的婚礼定会是全大毓最热闹最大的盛事

而如今,没有纳彩、求庚、合婚等俗礼,也无热闹的迎亲场面,她穿着鲜艳的嫁衣过了火盆,

简简单单的踩了瓦片后,便成了闻家的夫人。

简简单单的。

他挑了她的盖头,她与他同饮了合卺酒,一切那么的理所当然。

他望着她,她望着他,两人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毕竟是个不解风情的人,半晌后吐出了一句话,却让他愕然,也让她自己惊讶。她说——

“我饿了。”

她慢条斯理地吃着桌上的东西,桌上的食物做的精致,与她从前吃的东西相比却立见高下。眼

角有泪滑落时,她才惊觉,原来她并不是那么放得下。

他递上了手帕。

他说:“以后我吃什么,你便吃什么。”

她一愣,许久之后微微勾起了嘴角。

他,以为她吃了太多的苦,所以才会哭么?

夜里入睡时,她睡在外边他在里边。这是从前养成的习惯,若有危险,外边自然是比较容易脱

身的。

他有意无意地护着,避免她跌下床去。

他们的洞房花烛夜,有如小葱拌豆腐那般,一清二自。这场婚礼来的突然,也很是奇妙。单单

只是他娶了,而她嫁了。

他无意碰她,她也无意让他碰她。

她唯一记住的是入睡前他说的话。

他说,今后,我们是一家人。

不是亲人,却是家人。

【5】

她家老爷,年纪轻轻,在一群如狼似虎的亲人间游走。那些亲人都想着如何从他手中拿走属于

闻家的东西。

这就是所谓的亲人。

亲人,总是喜欢背叛呵!

她总是安静地跟在他身边,看着他们不屑的眼神而悄悄地冷笑。他总是牵着她的手说她是闻家

夫人,不必看他们的脸色。

他亦会在夜里拥着她入眠的时候说,她是家人,无需对那些豺狼多礼。

不知何时,她养成了睡在里边的习惯,亦养成了在他怀中醒来的习惯。

她想,她很适应闻家的生活。

所谓家人,与亲人自是不同的。

【6】

上一篇:花痴记 下一篇:头牌小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