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注,未曾注意到望苏脸上细微的变化。
前些日子,望苏本就该上这闻府来走一趟的。不过,为了让事情更加顺利,他又拖延了些时日
。正好赶上闻不悔出了远门,计划中的大障碍又少了一个。
指尖压下最后一个音符,素衣与琳琅许久之后才从那琴音中回过神来。琳琅和素衣都不吝啬于
掌声,原还想请望苏再弹奏一曲,奈何天公不作美,原本已经放晴的天空忽又下起了雨。
望苏望了木子砚一眼,木子砚开口道:“不如请夫人先进屋内去避雨,待雨停了之后在听望苏
弹奏一曲,如何?”
琳琅点头,跟在木子砚身后进了屋。
木子砚入府多时,琳琅却是第一次踏进他的屋内。除了秉持男女授受不亲之外,对琳琅而言,
木子砚只是闻府礼聘的夫子,让下人照顾好他的起居便是,无需她可以的到访。况且,他若有什么
需求,素衣自会差丫鬟为他办妥当。
素衣伸手碰了碰桌上的茶壶,里头的茶虽还带着些温热,在对茶水极为挑剔的素衣眼中这茶已
经是喝不得了。得了琳琅允许后,素衣便将那茶水端下去更换新茶。
素衣一走,室内只剩下琳琅他们三人,望苏见琳琅的手一直搭在腹部,神色了然,道:“夫人
可是有了身孕了?”
琳琅闻言露出笑,应道:“是啊,到如今,也快三个月了。”
“可巧了,今日来拜访老朋友,给他带了些安魂凝神的香料。”望苏放下琴,笑着走到一旁的
柜子边上,从柜子中取了些香料,往一旁的香炉中放了些。“看夫人进来面色不大好,可是夜里睡
得不舒坦?”
琳琅点头。夜里少了闻不悔舒适的怀抱,她有些不习惯,半夜里常常醒来,而后就算入睡,也
好眠不了。
望苏点燃了香料,清淡的香味自香炉中散出。不同于一般的香味,那味道……甘甜,而不让人
觉得浓郁。那清香清清淡淡的弥漫在四周,让闻香之人心绪渐渐放松。
素衣端了茶水推门而入时,闻到这香味,惊喜道:“这是什么味道?”
“这香,叫碧落。”望苏回头,看着素衣微微一笑。
那一瞬间,素衣有些呆愣。自有记忆以来,她所见过最美的人,怕就是眼前这望苏公子了。
此时,木子砚说道:“夫人,望苏带来了家父的信,家中有事望我速归,故而,今日我正好向
夫人辞行。不能再当小姐的夫子,实是愧对夫人的厚爱,但子砚亦此举也是无可奈何之所为,还望
夫人见谅。”
琳琅有些惊讶,看了看木子砚,又看了看望苏,也不好再说什么。琳琅不开口,素衣身为丫鬟
,自然也不会说什么。琳琅想了想,说道:“夫子家中有事,我也不便挽留,挑个时间与秋儿道别
便是。素衣,待会儿记得吩咐账房领些银两给夫子,这些日子秋儿多亏了夫子的教导。”
“是,夫人。”素衣分别给大家斟好茶后,见琳琅坐在椅子上微微闭上了眼,似乎有些倦意,
怕她累着,便说道:“夫人有些困了?不如……我似乎也有些困了。”
素衣跌坐在椅子上,打了个哈欠,随即,闭上了眼。
望苏望着沉沉入睡的琳琅与素衣,微笑。
此香名碧落,出自大毓朝制香师沉香之手,闻着,必陷入沉睡三年。简而言之,此香,是迷香
。为了这碧落之香,他欠了沉香一个人情。
沉香另制有一香,名黄泉。
碧落之香,唯有黄泉可解。
只有黄泉,才能让陷入沉睡的人立刻醒来。
房门被人推开,进门而来的是一个女子,她上前,在望苏面前单膝下跪。
“伍六见过主子。”
她抬头,让人看清了她的脸——那张脸,竟与琳琅长得一模一样。
“嗯。”望苏点头。“这儿,交给你了。”
“是,主子请放心。”
望苏向木子砚使了眼色,木子砚上前,弯腰将琳琅抱在怀中,跟在他身后离开了房间,两人自
院墙跃出。
木子砚的院落外头是条偏僻的巷子,平日本来就没什么人出现。巷口早有宽敞的马车等在那儿
,驾车的是一个容貌普通的汉子。
很平常的模样,并无异处。
那汉子自木子砚手中接过琳琅,抱上了马车。
木子砚与望苏正要上车,却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
“夫子,你准备带我娘亲去哪儿呢?”闻秋站在马车正对面,怯懦的看着他们。虽怯懦,那眸
中却丝毫看不出惧意。下一瞬间,闻秋朝他们露出笑,明媚的眼儿弯成了新月。“带上我,否则你
们哪儿也去不了哦!”
望苏与木子砚面面相觑。
他们竟大意到此,连闻秋何时来到身旁都不知道。木子砚轻轻叹了口气,轻声与身旁的望苏说
道:“我早与你说过,这丫头很是难缠。”
“今日一见,确是如此。”望苏算是明白了木子砚的心情了。
随即,望苏深呼吸,朝闻秋一笑,手掀起了车帘子——
“闻小姐,请上车。”
闻秋丝毫未曾犹豫,她上了马车后,看到了陷入沉睡的琳琅。琳琅身上尚余碧落的香味,闻秋
自是闻到了。
她对于碧落香本就熟悉,更无惧于这香味。
“走吧。”
望苏与木子砚在闻秋之后上了马车,与闻秋分做两旁。望苏对上闻秋那双眼儿,四目相对,各
有各的了然。
马车徐徐,缓慢的朝前,外人丝毫看不出异处。
逐风从墙后走出,方才的一幕全都落入了他的眼中,他却未加阻拦。
诚如长歌写给他的信中所说:顺其自然。
他望着马车渐行渐远,提着剑跃入墙内,迅速找到赵家两兄弟。随后,三人在未惊动任何人的
情况下离开了闻府。
有偷懒的下人迷蒙着睡眼看到自府内一闪而过的三道人影,揉了揉他的双眼,见四周安安静静
的一片,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闻府的午后,静悄悄的一片。
素衣揉着眼儿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在琳琅屋内的软榻上睡了好一会儿。
“夫人,我们不是在夫子屋中吗?”
琳琅回头,朝素衣柔柔一笑,道:“是啊,你睡着了,我便让人将你带了回来。”
“夫子真的走了?”
“是啊。”
素衣看琳琅静静的坐在一旁细心折叠着她专门为闻秋与闻不悔做的冬衣,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
对劲,却有全然说不出。
到底,是哪儿不对劲呢?
作者有话要说:扭动,打分打分打分打分打分,吼~
感谢郝邵文和释小龙的经典电影让我一路笑一路写又一路纠结。
我真的……被笑抽了。
行路(一)
“今年的冬天可真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