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凌捏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答道:“是啊,这一个多月也没什么消息传回来。”
琳琅见状,安抚道:“东勒在大毓西面面,从燕京出发到西南边境行程最快也要月余,子衡行
军多年,不会出什么意外,你也不必太过担忧。”
恒凌冷哼一声,道:“我才不会为他担忧。”
琳琅当她耍小女儿脾气,笑而不语。
恒凌见她笑成那样,恼怒道:“阿姐,你笑什么?”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琳琅忙敛了笑,朝一旁玩耍的景姮看去,见她正抓着落叶往嘴里送
,大惊,忙上前去拍掉了她手上的落叶,道:“姮儿,这东西可不能吃。”
景姮嫩白的小手被拍红了,丢了树叶便哭出声,让琳琅无奈之余还得好声好气地哄她,最后却
是恒凌拿了个桂花糕塞到她嘴里,才让她止了哭。
哭过之后,景姮又开开心心地在院中玩乐。恒凌望着她的笑脸,叹道:“姮儿这性子来得快去
得快,倒是极好。”
琳琅会心一笑,叹道:“也不知是随了谁。”
感慨之余,不由得又想起了闻不悔,神色骤然一黯,却迅速掩去。
恒凌知道她又想起那些往事,不动声色地转了话题,道:“皇后娘娘已经怀孕八个月,不久姮
儿就有伴儿了。”
“我倒希望姮儿像寻常人家的孩子那样长大。”琳琅想了想,问道,“阿珣近来可好?”
“济州暴雨,济河水冲垮了河坝,珣哥近来为了这事儿忙昏了头,也说不上好!珣哥为了大毓
,确实付出了极大的心血。”恒凌感慨。她们不在其位不知其累啊!
“你若见了他就与他说,定要多注意身体。”琳琅抱住扑向自己的景姮,任由她在怀中乱蹭。
恒凌点头,抬头看了看天,见日落西山,而将军府如今就她这么个主子,也不好再叨扰,便向
琳琅请辞,琳琅也未多加挽留,送她到门口,目送她乘坐的马车绝尘而去。
景姮望着卷起尘烟的马车,嘴里犹“姨、姨”地喊道,那模样倒有几分舍不得恒凌。
长歌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在她的身后,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道:“殿下,秋宅派人送了拜帖。
”
琳琅抱着景姮进了府门,长歌紧跟其后。
下人端上了清水,琳琅为景姮洗去身上的污渍,又为她换上了干净的衣裳后,才问道:“除了
拜帖,来人可还有说什么?”
“秋小姐邀殿下过府一叙,时日由你定。除此之外,再无其他。”长歌伸手捏了捏景姮的脸儿
,转而问琳琅,“殿下意下如何?”
“你先出去吧,待我想想。”琳琅有些漫不经心,怀中的景姮似是感觉到她的情绪,往她怀中
缩了缩。
长歌不再作声,退到了屋外。
.
逐风站在外头,方才她们的对话一字不漏听进了他的耳中。长歌走向他,在他身旁停下脚步,
顺着他的视线抬头望天。
“你将秦家的生意都移到燕京,着实不明智。”逐风的声音不冷不热,却暗藏了些许关心。
长歌却无谓地笑开,道:“秦家?在我眼中,秦家并不算什么。”
锦州秦家,在她眼中不过是个能赚钱的工具,有了秦家,便有了强大的金钱后盾,这样更有利
于收买朝中那些嗜财的大臣。
在她娘亲死后,她对秦家就只剩下恨意。回秦家也只是为了一解心头之恨,有什么能比亲眼看
着秦家那些人不得好下场来得痛快?
“长歌,你不累吗?”逐风偏头看她。
“难道一声累了,就能抛弃一切?”长歌反问。
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雨,细雨一点点变成滂沱大雨,雨气覆盖了整座庭园,不知不觉朦胧了长
歌的双眼。
不论是她,还是逐风,都有过累的时候,但他们是同一种人,都无法放弃这一切。
东勒国地处雍州东面,由于雍州防守严密,加之大毓国力强盛,故而东勒并不敢像西蛮夷那般
大肆骚扰大毓边境。
与微雨的燕京不同,地处大毓西南面的雍州和济州一样,暴雨连天,自任家军抵达雍州那日起
足足下了七日。
军队驻扎在雍州城红阳关外的马洪坡,连日的暴雨让宫中上下苦不堪言,但任子衡治军严谨,
全军上下无人敢抱怨一声。
入夜之后暴雨依旧肆虐,营寨静悄悄的一片,除了冒雨巡逻的士兵外,其余人多已入睡,唯有
任子衡的帐中还亮着烛火。
察觉到有人靠近,任子衡下意识出了剑,迅速逼近来人,再进一分便能刺进来者的咽喉。
犹散着寒气的剑全然没有吓到望苏,他抬扇轻轻撩开了指向自己咽喉的剑,笑容不变,“将军
果然机警。”
任子衡收回剑,皱眉道:“你该让人通报一声。”
望苏对此没有异议,抬了把手上的酒壶,道:“夜深露寒,我见将军还没歇着,特地上门小酌
两怀。”
“国有国法,军有军规,你既随行监军,便要遵守这条军规。”任子衡转身回到案桌后继续研
究地形图。
“将军也说我是监军。我既是监军,便不在任家军的行列。”望苏我行我素,寻了个地儿坐下
后便开始饮酒,道,“上等桂花酿,将军真的不尝一口?”
任子衡眉头又皱紧了一分,索性不搭理他。望苏放下酒壶,走到案桌旁,低头看桌上那份地形
图。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到了地形图上,映出一片阴影,任子衡将烛火移了个方向,让地图变得
清晰。
红色旗子标记的地方是他们目前所在地,再往前便会踏进东勒境内。
“将军打算攻打东勒山阳关?”望苏指了指地图。
“你有何看法?”任子衡反问。
“行军作战,那是将军的职责,我只是个文官,不懂行军作战这些事。”望苏用扇撑着下颚,
笑得十分魅惑人心,“不过我听说,东勒国得知我军来犯的消息,已经让大将苏抚赶来支援了
。”
“苏抚?”
“可不是。”望苏靠在案桌上,“她仰慕将军已久,听闻将军领兵进犯东勒,便领了一队兵马
自尚国边境赶了过来。”
他话中暗藏几分嘲笑之言。任子衡眸光一寒,冷漠道:“夜深了,右相且回去歇息吧。明日一
早,不论阴晴,大军都会进发。”
望苏也不勉强,拎了方才带来的酒壶便出了营帐。身后营帐内的烛火熄灭之后,他伸手接住从
天而降的雨水,让人顿生凉意的冰凉触感让他眸子掀了掀,嘴角笑容益甚。巡逻而过的士兵见
是他,纷纷见礼,望苏微笑颔首后,便回了自己的营帐。
.
.
景珣似乎早就知道她会到来,见她站在门口,并无多大反应。他挥退了随侍在侧的内侍,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