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云妃的恒凌顿时也没了好脸色,倒是对云妃了解不深的霍妩嘴角还保持着笑意。
琳琅虽也曾听说云妃宠冠后宫,却并未见过她,但今日后宫够得上分量的妃嫔都在她这飞鸾宫
,独独谢绝云妃也过于明显。自霍妩一再上门后,秦嫔与苏才人也不甘落后,她们的频频来访
让飞鸾宫俨然成了后宫女子的聚集地。琳琅有些头疼,心下暗想,早知如此原先便该谢绝了秦
嫔与苏才人的来访。她索性将问题丢给了霍妩,道:“娘娘意下如何?”
霍妩却轻巧地避了过去,道:“大姐是这飞鸾宫的一宫之主,自然该由你来决定。”
琳琅无奈,只好道:“那便请她进来吧!”
宫女领了命,忙出去请云妃,接着众人便听到太监尖细的嗓音喊道:“云妃娘娘到——”
—会儿便见门口出现了个宫装丽人,恒凌冷哼一声别开眼,秦嫔与苏才人虽不喜她,却还是起
身福了福身,虚假地喊了声“云妃姐姐”。
琳琅顺着她们的视线朝门口望去,顿时一惊,端着茶杯的手抖了抖,险些将茶水泼到衣服上。
云妃走了进来,也不看其他人,兀自走刭霍妩面前盈盈拜了下去,道:“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
“免礼。”霍妩让她起身。
云妃又转向琳琅,道:“长公主日安。”
再抬眼时,脸色却陡然一变,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她一一见过众人后,霍妩特意赐了座,待她入座后不免打量起她来。云妃每日都上她那儿请安
,宫里的嬷嬷也私下与她说过云妃极受皇帝宠爱,也有说云妃骄纵的,但她看来,这女子待人
还算恭敬。据说云妃入宫前是将军府的人……想到这儿,她忍不住看了恒凌一眼,见恒凌没什
么好脸色,又将视线移到了云妃脸上,半晌后竟轻呼了一声,惹来众人的侧目。
“娘娘怎么了?”秦嫔开了口,一旁的苏才人也好奇地望着霍妩。
霍妩尴尬一笑,道:“无事。”
秦嫔与苏才人相视一眼,讪讪一笑。霍妩不再理会她们,视线转而在云妃与琳琅身上不着痕迹
地来回打量。
像,确实像。
无怪乎她初次见到云妃,便觉得她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自己何时见过她,却原来是因她长得
像自己这位表姐。
方才几人还聊得火热,这会儿竟全都安静了下来。秦嫔与苏才人嘴上虽不说,心里头却暗暗将
云妃骂了个通透。二人又见霍妩一直不说话,苏才人便开口道:“娘娘,方才正说到并州的狮
子舞,何不继续?”
霍妩柔柔一笑,道:“既然云妃姐姐也来了,何不说说家乡的事呢?”
恒凌冷笑,手中的拔浪鼓摇得咚咚作响,道:“皇嫂,不过是一个妃子,怎受得起你一声姐姐
。”
秦嫔与苏才人闻言不由掩嘴,心头乐得欢。霍妩也察觉到恒凌不喜云妃,便瞧向云妃.静待她
开口。
云妃却有些不在状态,全然没将她们的话听进耳里,直到秦嫔忍不住开口说她目中无人想看她
笑话时才回过神来。她轻瞥了秦嫔一眼,转向霍妩,道:“娘娘恕罪,奴婢少失怙恃,流离失
所,去过的地方众多,后幸得贵人相助才有幸进宫服侍皇上,早已忘了自己的家乡在哪儿了。
”
说完看了琳琅一眼,轻轻一笑,又道:“奴婢在年少时曾有幸在川州待过一些时日,印象最深
的,莫过于川州闻家胭脂铺里卖的胭脂了。”
苏才人一听,也来了兴致,道:“奴婢倒也曾听人说过这川州的胭脂,常听人拿它与锦州秦家
的刺绣相提并论呢。听闻长歌姑娘出自这锦州秦家,可是真的?”
云妃盯着琳琅,试图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琳琅却处之泰然眼皮都未曾掀一下。长歌不冷不热
地说道:“长歌自幼入宫,自然是宫里人。”
苏才人讪讪,不再说话。
云妃的到来确实是搅了众人的好兴致。恒凌抱着已然昏昏欲睡的景姮对琳琅说道:“阿姐,姮
儿累了,我抱她下去歇息。”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她一走,气氛缓和了不少。秦嫔善于察言观色,察觉到琳琅隐约有些
不耐烦,忙对霍妩提议道:“娘娘,今日御花园中花开得甚为娇艳,不如出去透透气儿?”
霍妩点头,便问琳琅:“大姐意下如何?”
琳琅抿了口茶,道:“近来姮儿长牙甚为闹腾,我这会儿倒是有些累了,你们去便是了。”
“既然如此,我们也不打扰大姐休息了”霍妩说完,领着妃嫔离开了飞鸾宫。
云妃自然也跟她们一道离开,到了御花园后,不知是什么原因,她身子不稳当险些摔倒,随侍
的宫女鸢紫忙扶住了她,她却无意间踩脏了秦嫔的裙摆,惹得秦嫔愈发的不乐。好在霍妩出声
解了围,不过一行人也没了赏花的兴致,也便散了。
回宫的途中,鸢紫忍不住说道:“娘娘,您今日得罪了秦嫔.日后她抓到机会定会反咬您一口
的。平日您十分谨慎,今日怎么就疏忽了?若是身子不舒坦,奴婢去请太医过来瞧瞧可好?”
云妃早已没了方才在御花园中的虚弱之色,淡淡说道:“我不过是无心与她们一道赏花罢了。
”
早些时候她听闻皇后等人都去了飞鸾宫,又想起了飞鸾宫中那自己一直无缘相见的怡和长公主
,遂也寻上门去——她敢上门,自是知道今日定能进那飞鸾宫,也定能见到想见的人。
既然人已经见了,其他人她又何须占理会?
鸢紫还是有些担忧,一路上絮絮叨叨,云妃却全然没听进去,她脑子里挥不去的便是飞鸾宫那
主子的面容,耶张脸就如噩梦一样紧紧缠着她,挥之不去。
竟然会是她。
云妃的脑海中蓦然浮出从前闻不悔玲漠的面容。他在她的记忆中总是这般鲜明,这么久以来丝
毫未曾变过。
她亦见过他的温柔,但那温柔却从不许给她。即使如此,她依旧将他刻入心中,无法抹去。可
是她却再也见不到这人了——有时她甚至想,只要他还在这世上,知道他过得好,就可以了。
纤长的指甲掐进了肉里,生疼生疼,竟让她忍不住落下泪来。
凭什么?
凭什么他死了,他的一切都毁了,而身为妻子的她却可以这般云淡风轻甚至高高在上?
第四十八章 皇宴
若说所有兄弟姐妹之中谁与当今皇帝最为亲厚,怡和长公主当仁不让,这些朝中上下都看在眼
里。入冬便是怡和长公主诞辰,朝堂内外为此没少费过心,大臣们无不忧心送些什么礼物才能
讨得长公主欢心。
待到十月初十,皇城内又热闹了起来,皇城上空燃放的烟花甚至要比皇帝大婚那日更加炫灿。